那名护卫队成员好像听不懂,但是做出了在听的样子。他看着波佐,耳朵倾向这边。
“向您表示祝贺,共和国的援军来了,他平安无事,只不过他只有一个人。”他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耸了耸肩,但是脸上的笑意充满了幸灾乐祸。
那名护卫队成员没说话,转过身去,波佐皱了皱眉,继续往前走了,他也不说话。
“嘿,您瞧见了吗?那个波佐,他的脸色多糟糕……看起来他确实知道他的连长位置是怎么来的。”年轻尉官哈哈大笑,他搂着巴伯,但是巴伯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变好,那种恼火迅速转换成了一种狂怒,转向了那名较为年长的参谋尉官。
“阁下。”巴伯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他的喉头不住滚动着,“我们是出于保卫修道院的由头反抗公爵的,如果有谁真的想要做叛军,那么我不会妨碍。然而我要告诉你们,如果下一次还有谁胆敢在我面前开这样的玩笑了,那我就会向他发起决斗,让他为他的口无遮拦付出代价。”
两名参谋尉官觉得巴伯这气生的十分没来由,非常惊讶,都是睁大眼睛,将笑容收敛了下来。
“什么叛军?”较为年长的那名尉官觉得自己很无辜,“我可什么都没说。”
“我也只是在祝贺啊。”较为年轻的那名尉官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我不是在和您开玩笑,请您住口。”巴伯陡然喊了一声,同时将搂着他的那只手甩开,他开始快步急走,想要离开这个充满晦气的地方。
“你怎么啦?老兄。”较为年轻的尉官本能地追上来,想要拉住巴伯,并使后者平静下来。
但是巴伯再度甩开那只手,他停住脚步,十分激动:“什么怎么啦?您要明白,丰查利亚群岛现如今还是迪特马尔国土的一部分,我们是丰查利亚人,也是迪特马尔人,哪怕做不到为共同的失败感到难过,最起码不应该在别人为祖国做出牺牲时冷嘲热讽。会冷嘲热讽的,除了置身事外的看客,就是毫无心肝的奴仆。一万人为国捐躯,在海面上都难以找到尸骨,这时您却认为这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如果是对于这种事一无所知……如果您还是个每天就知道该去哪里游玩的小孩子,那当然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对于您,我不能原谅。”
“小孩子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巴伯用丰查利亚语这么说,但是小孩子这个单词却是用迪特马尔语发音的。因为参谋尉官们都会迪特马尔语。
巴伯等了等,想知道这名同事会做出怎样的回答。但是这名年轻尉官像是看神经病那样看了他一眼,就走开了。而那名较为年长的尉官用充满责备的语气对他说:“您得知道,营部本来是没有参谋尉官这类职位的,只有兰德·兰恩需要我们,我们才有存在的理由,往常时候,这类命令该是兰德告诉我们,然后由我们来向各个连传达的,可是现在,什么绘制地图、侦察敌情、搜集情报、拟制计划、传达军令、调动军队……这些都用不着我们,我们成了被通知的那一方,成为多余的了。除了无所事事也做不了别的。你让我们怎么办?”
这都是因为现在军令都是从总督府出来,再不通过营部了。兰德·兰恩住在总督府,就算有时在营部办公,也很少和他们这些曾经的参谋尉官见面:和其他营的营长不同,兰德更愿意自己解决问题。
拿兰德本人的话来说:“如果你一个参谋尉官都没有,就有一大堆麻烦事儿;而如果你真的雇了一个参谋尉官,那好,这个参谋尉官官本身往往更加麻烦。”
兰德·兰恩的参谋尉官们虽然基本上拥有准尉军衔,但是做的都是书记员和传令兵的活……这其实算好事。因为要是用不着他们,那就说明还没到准备打仗的时候。
巴伯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全身心地投入每日工作:朝摊开的地图弯下腰,认真地研究可能会发生战斗的地点以及双方兵力部署和地形,然后将那些不怎么清楚的地形和难记的村名记下来。
而在晚饭前他却接到了去总督府的命令。晚霞漫天,兰德·兰恩要营部尽全力提供有关丰查利亚群岛的书。这种做法几乎和当时兰德·兰恩刚来到第二营就任营长时一样,只不过那时候多了地图和地图册。当接到这样的命令后,巴伯感觉那一天的兰德·兰恩还站在自己面前:也是戴着帽子,不过是小圆帽,上面也插了根羽毛,但却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形状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巴伯第一次见到兰德·兰恩时,对方正在阅读一本和安德鲁公爵战斗过的将领的传记。那是《维纶公爵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