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声渐渐小了,偶尔还有闪电划过,靳意竹看着窗帘下漏出的光,忽然想起魏舒榆曾经对她说出“分手”的那个夜晚,也下了一场这样的雨。
在那一场大雨里,魏舒榆是不是也哭了?
那一整个连绵的雨季里,魏舒榆在等不到她的消息时,是不是也哭了?
靳意竹的心揪成一团,几乎要无法呼吸。
魏舒榆将那只行李箱放在玄关的时候,明明就是在等着她回家。
刺目的闪电中,靳意竹听着怀中人逐渐和缓的呼吸,终于忍不住,轻轻的、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魏舒榆睡着了,伸手揪住她的衣角。
这场雨下了三天,白天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到了夜晚,大多会电闪雷鸣,变成一场暴雨。
住在半山别墅的这几天,靳意竹干脆搬到了客房,每天陪着魏舒榆睡觉,即使魏舒榆说不需要这样,她也一直坚持。
何天和的葬礼期间,靳盛华一直没有出现。
何婉若每天到了礼堂,除去招待朋友的时间,大多数时候都待在礼堂门口,不知道是在期待什么。
“意竹,你爸爸……他真的不来吗?”
吊唁的最后一天,何婉若终于忍不住,小声向靳意竹求证。
“他连我爸的最后一面都不来吗?”
“你在这里站了三天,你不是最清楚了吗?”靳意竹淡淡的说,“靳盛华显然有自己的打算。”
起初,她只是觉得奇怪,靳盛华连葬礼都不来,是准备跟何婉若离婚之后,就彻底脱离狮心,从此不再踏入半山吗?但以她对靳盛华的了解,他绝不是这么轻易就放弃的人。
可笑的是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何婉若究竟还在期待什么?
“我现在只希望他不要闹出什么事。”
靳意竹看向礼堂,教堂的工作人员已经过来了,正在收拾礼堂里的白菊和素缟,何天和的骨灰早已送入了墓地,现在供大家吊唁的只有遗像而已。
“你一个人住在半山,我多派了两组安保人员过来,平时注意安全。”
她说得简洁,何婉若也听出她的意思,是要她别对靳盛华抱什么幻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要给她添麻烦。
一时间,何婉若觉得心惊,想说点什么,却又发现自己没什么可以说的,她和靳意竹互不打扰,各过各的,逢年过节问候几句,似乎这样才是合理的。
“你要回中环了?”何婉若问,“今晚不留下住?”
“不留了,这边住着不自在,”靳意竹回答,“仪式已经结束了,我们先回去了。”
说罢,她对何婉若摆摆手,去休息室找魏舒榆。
魏舒榆正在和汪千淳聊天,看见她过来,汪千淳跟着站起来,聊过下次见面时间后,就各自准备回家。
“终于可以回家了,”靳意竹心里一松,“住这边真是不习惯。”
魏舒榆抿唇笑笑,挽住她的手,一起往停车场走。
“真的很奇怪,你知道吗?我明明是在这边长大的,但总觉得这边不舒服,”靳意竹一边走,一边晃着车钥匙,“一想到可以回家,躺在自己的沙发上,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的,”魏舒榆说,“你觉得这里不是自己的家。”
“是啊……这里不是我的家。”
靳意竹偏过头,看着半山上延绵不尽的道路,和掩映在山间的别墅,又看一眼魏舒榆,语气里染上笑意。
“但我现在有家了。”
她拉开车门,魏舒榆在副驾驶坐下,问:“这辆车没见你开过?”
“公司的车,低调一点,”靳意竹打开车前盖,检查过一遍内里的部件,才绕回到驾驶座,“我让人去找靳盛华了,这几天都没有消息。”
魏舒榆将安全带扣上,又检查过靳意竹的安全带,问:“觉得不对劲?”
靳意竹点点头,按了一下车喇叭,停车场里亮起几盏车灯,跟着她们的车一起,陆陆续续开出停车场。
靳意竹常开的阿斯顿马丁,之前停在半山别墅的SUV,还有两辆跟她们同款的公司的车,接连上了半山公路,中间隔着些距离,有些上山,有些下山。
半山虽然海拔不高,但因为历史遗留原因,中间有些路段狭窄曲折,只能容纳一辆车出入,若是中途遇上会车,还需要倒车避让。
这种路段上,靳意竹尤其小心,但即便如此,在开过两个弯道后,异变还是发生了。
一辆越野车从山下冲上来,避过前面的阿斯顿马丁,直至冲向她们后面的SUV,将SUV别到另一条小路上,那辆SUV是Mary开的,一时气急,狂按几下喇叭,靳意竹顿时警觉起来,放慢了车速,打算就近找一条岔路,换路避开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