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看向吴辛,谁知吴辛抬手就是一巴掌,“谁叫你这样跟我说话的?没有我你别说读书,你死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怎么?你房间我进不得?你别忘了,这里是我家!不是你的!”
是的,这里是吴辛的家。
林只雀耳廓嗡鸣,但很快镇定下来,她说,“还有事吗?没事我可以回房间了吗?”
吴辛气笑了,“林只雀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你看不懂人眼色是不是?像你这种性子,出了社会迟早要出事!”
能出什么事情呢?
有时候吴辛确实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小时候常常是因为林只雀煮饭水放多了或者少了,地拖得不干净,或者洗衣机内的衣服没有及时晾晒……
长大后,林只雀会完美完成这些事后就变成了如果林只雀闷声不语,无视她的话,每个星期伸手索要的生活费……吴辛会骂她是讨债鬼,骂她没眼力,骂她是不是个哑巴?
往往这样的时候,只要林只雀依旧沉默着处理完家里面没有做好的家务,例如现在,她应该进厨房准备晚上的菜,那么这件事也就会这么过去了。
可偏偏或许是预料到了自己房间发生了什么,林只雀第一次将心内压抑的反叛摆在明面上,她不想承接吴辛无缘无故的怒火。
她心底扭曲的恨意正在蔓延,林只雀毅然决然地往自己的房间进,她抵在门后,任凭吴辛在门外叫喊打砸。
林只雀看着窗台被打翻的盒子,里面的小米撒落一地,隐约可见窗台上一根折断的羽毛,灰扑扑的,像林只雀这十多年来的人生一般,就那样从身体剥离,无力地落在那里。
林只雀想,那只麻雀逃出去了吗?又或者在被钳制之前,它会不会幻想过自己会回来救它?又或者心想,如果没被捡回来就好了……
原本,林只雀想,那只是一只麻雀,一直很小的麻雀,不需要她花费太多的金钱,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盒子,一杯水,一捧小米,就能养活的麻雀。
林只雀身子往下蹲,蜷缩起来,整个人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一团。
良久,臂弯中倾泄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啜泣。
晚上,林启天问林只雀为什么不吃饭,吴辛骂,“不吃才好,死了才好。”
林只雀躺在床上沉默地看着墙皮剥落的天花板。
她很小的时候也疑惑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吴辛那么讨厌她?难道她不是吴辛亲生的吗?可周围的所有人都说她和林启天长得像,一看就知道是亲姐弟,周围的人也说林只雀的眼睛长得最像吴辛。
从前,她担心自己不是亲生的,所以吴辛才这样对待自己。现在,她恨自己是亲生的,吴辛却这样对待自己。
林只雀在心内的质问由怎么?我不是你亲生的吗?转变成为什么要把我生出来?
血缘关系永远是这世上最为紧密、最让人无解的东西。
林只雀半夜开始发烧,迷迷糊糊之间,她梦见那只麻雀被林启天的猫叼在嘴里的场景,翅膀被獠牙刺破,浸染得血淋淋。
睁开眼大口汲取呼吸的同时,脑门背后汗湿一片。
林只雀感觉咽喉干得冒烟,却还是硬生生忍着,没有起床去接水。
第二天直到听到吴辛出门的动静,林只雀才起身去翻药吃。
林启天睡眼惺忪地推开门出来,问,“姐你昨晚上怎么不吃饭啊?”
林只雀没理她,自顾自地倒水吃药,仰头吞服药片的时候瞥见角落的猫爬架,小汪就坐在最高处,一点点舔舐着自己的爪子。
没咽下去的药片卡在喉咙,糖衣融化,苦涩的药味侵袭而来,林只雀突然胃里一阵痉挛,弯腰吐了起来。
林启天吓了一跳过来看她,却被林知落拂开,她往厕所跑去,因为昨晚和今早上都没吃东西的缘故,只能是呕出一些酸水。
林启天给她倒水,对上林启天焦急的目光,林只雀却更加沉默。
她沉默地吃了药回到房间,直到下午四点,起床出门。
期间,她没对林启天说过任何一句话。
晚六点半,因为还没有上晚自习,后排几个同学聚在一起聊天。
“我真服了我弟,只有那么不要脸了,这个星期我回家,他居然拿我妈的手机假装我妈让我给他买零食。”姚玥吐槽,“装得贼像,我都信了,把我去补课班的零花钱都用了,还是我拿生活费的时候和我妈对峙才知道的。”
徐常乐问,“这你也相信啊?”
“我妈平常是挺爱吃零食的啊。”
徐常乐,“好吧。”
廖璇插话道,“还是我妹妹好,她特别懂事,我现在都还和我妹妹睡一屋呢。而且我爸不是做包子特别好吃嘛,他就老是教我和我妹,让我俩学手艺,但是我就没这方面天赋,我妹还开玩笑说她以后开包子铺供我读书。可好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