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纯粹的、如同深渊般的……存在!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海,瞬间将顾青彻底吞噬!他瘫在长椅上,连颤抖都忘记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带来的、几乎窒息的痛苦。怀中的冰冷铁锁沉重无比,锁链的棱角深深陷入他的肋骨。
杰森庞大的身躯,极其缓慢地……迈进了教堂。
沉重的皮靴踏在教堂冰冷、布满灰尘的石板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如同叩击墓石的声响。
缠绕在腿上的锈蚀铁链,随着步伐的迈动,发出沉重而缓慢的——
“哗啦……”
锁链摩擦着湿透的工装裤腿,冰冷的声音如同死亡的足音,在空旷、死寂的教堂里清晰回荡。
一步。一步。
庞大的阴影随着他的移动,缓缓覆盖了教堂地面上的烛光投影。祭坛上那支微弱摇曳的蜡烛,火焰在他靠近时猛地向一旁倾斜、跳跃,仿佛在畏惧这非人的恐怖存在。
浓烈的死亡气息如同有形的墙壁,随着他的步伐一步步推进,将顾青紧紧包围、挤压!空气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顾青死死闭上眼睛,身体缩成一团,等待着……等待着那冰冷的巨手扼住他的咽喉……
然而,脚步声……停住了。
停在了距离顾青蜷缩的长椅几步远的地方。
粗重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冰冷的裹尸布,将他紧紧缠绕。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再次降临。
只有蜡烛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以及……门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顾青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荒谬的等待感几乎要将他逼疯!他为什么不动手?!他在等什么?!
几秒钟死一般的停顿。
接着,顾青听到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砂纸摩擦岩石的声响。似乎……是那只沾满淤泥的巨手,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他惊恐地、极其缓慢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
借着祭坛上摇曳的、极其微弱的烛光,他惊恐地看到——
杰森那只沾满淤泥和暗红色污渍(不知是泥浆还是干涸的血迹)的巨手,正极其僵硬地、带着一种与其恐怖力量极不相符的笨拙和……近乎虔诚的缓慢,伸向祭坛上那支燃烧的白色蜡烛!
动作极其小心,仿佛生怕惊扰了那微弱的火苗。
粗大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浓重的死亡气息,极其轻微地……触碰了一下烛台冰冷的黄铜底座。
冰冷的金属触感似乎让他停顿了半秒。
随即,那只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原始的谨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烛台的底部。动作依旧僵硬笨拙,但充满了某种不容置疑的……仪式感?
他庞大的身躯微微前倾,面具上那两点被淤泥覆盖的漆黑孔洞,似乎正极其专注地……“凝视”着那跳动的、微弱的橘黄色火焰?
粗重的呼吸声在那一瞬间,似乎也停滞了。
摇曳的烛光,映照在冰冷光滑、布满流动淤泥的面具上,反射出诡异、扭曲的光晕。火焰在那两点深不见底的黑暗孔洞中跳动、倒映,如同两点微弱的、来自地狱深处的鬼火。
时间仿佛凝固。只有烛火细微的噼啪声和门外淅沥的雨声。
顾青蜷缩在长椅上,身体因极致的恐惧和无法理解的诡异而剧烈颤抖。他看着那个恐怖的存在,如同一个笨拙的朝圣者,小心翼翼地守护着祭坛上那一点微弱的光明。这巨大的反差带来的不是滑稽,而是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恐怖和荒谬!这非人的怪物……在模仿某种……神圣的仪式?
杰森那只握着烛台的巨手,极其缓慢地……开始移动。
不是拿起蜡烛,而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刻板的、近乎僵硬的动作,将烛台连同那支燃烧的蜡烛,朝着祭坛正中央、一个原本可能是放置圣像或十字架的凹陷石座方向……轻轻推了过去?
动作依旧带着原始的笨拙,仿佛在执行一个早已刻入骨髓、却早已锈蚀模糊的程序。
烛台底座摩擦着布满灰尘的石质祭坛表面,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
微弱的烛光被推到了祭坛中央。摇曳的火苗在空旷的教堂里显得更加渺小、脆弱。
做完这一切,杰森那只沾满淤泥的巨手缓缓收了回去。他庞大的身躯重新站直。面具上那两点被淤泥覆盖的漆黑孔洞,再次穿透摇曳的烛光,锁定了蜷缩在长椅上的顾青。
冰冷。毫无情绪。
粗重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接着,杰森迈开了脚步。
沉重的皮靴踏着冰冷的石板,朝着顾青的方向走来!
“咚…咚…咚…”
脚步声如同重锤,再次狠狠砸在顾青的心上!死亡的阴影重新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