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已经到达,停在营地入口处。
学生们兴奋地将行李放入车厢,讨论着回家后最想做的事情。
顾小雅协助张磊和林薇清点人数,确保所有学生都已到位。
“所有人都齐了!”张磊宣布,“上车吧,孩子们!下次夏令营再见!”
学生们欢呼着涌上车厢,争抢着靠窗的座位。顾小雅最后一个上车,在门口停顿片刻,回头望向那片沉默的森林。
阳光已经升高,穿透晨雾,在树冠上洒下金色光斑。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和平,仿佛那些夜晚的恐惧和不安都只是想象。
但她知道不是。
在那片美丽的森林深处,有一个秘密,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秘密。
就在大巴发动机启动的瞬间,顾小雅看见了他们。
森林边缘,两个身影并肩而立。
一个是高大可怕的杰森,戴着那标志性的曲棍球面具,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另一个是顾青,清瘦的身影站在那个庞然大物旁,显得格外脆弱,却又奇异地和谐。
顾青的目光穿越距离,直直望向她。
没有挥手,没有表情,只是一个静静的凝视。
但那眼神中包含了千言万语:抱歉、告别、祝福,还有不变的兄妹之情。
最让顾小雅震惊的是杰森的姿态。
那个传说中嗜杀成性的怪物,此刻正以一种保护性的姿势站在顾青身后,一只巨大的手掌轻轻搭在顾青的腰侧,不是禁锢,而是支撑。
而顾青自然地靠向那个触碰,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大巴车开始移动,缓缓驶离营地。
顾小雅死死盯着那两个身影,心脏在胸腔中狂跳。
她应该喊停车吗?应该冲下去拥抱十年未见的哥哥吗?应该质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但她没有。因为她看到了顾青微微摇头的动作,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示。不要过来。不要相认。不要打扰。
然后,就在大巴加速前的那一刻,她看到了更加难以置信的一幕:杰森低下头,面具侧面轻轻碰触顾青的太阳穴,一个近乎亲吻的动作,充满了难以言表的亲密与占有。而顾青没有退缩,反而向后靠了靠,接受着这种非常态的温存。
那一刻,所有碎片突然在顾小雅脑中拼凑完整:哥哥的永恒青春,他与这个可怕存在的共生,那种保护与占有的姿态...这不是囚禁,而是选择。顾青选择了这种存在,选择了与这个被世界视为怪物的存在在一起。
大巴车拐过一个弯,那两个身影彻底消失在树林后。
顾小雅瘫坐在座椅上,泪水无声地滑落脸颊,但唇边却泛起一丝释然的微笑。
他不是受害者,不是囚徒。
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属,无论那有多么非常态。
“顾老师,您哭了吗?”坐在前排的李晓小心翼翼地问。
顾小雅迅速擦掉眼泪,摇摇头:“只是有点舍不得离开。这片森林很美,不是吗?”
李晓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兴奋地指向窗外:“看!鹿!”
顾小雅望向窗外,森林在阳光下闪烁着生机勃勃的绿光。
她知道,在那片美丽的表象下,藏着黑暗而危险的秘密。
但她也知道,她的哥哥在那里,不是作为受害者,而是作为那个黑暗世界的一部分,也许甚至是它的守护者。
大巴驶离山区,开上高速公路。
顾小雅靠在车窗上,轻轻抚摸着腕上的手链。
那些蓝色的野莓果干像极了顾青的眼睛颜色——冰冷,深邃,却有着独特的美丽。
她闭上眼睛,不再试图理解这一切,只是接受:哥哥还“活着”,以某种形式;他有人陪伴,不孤独;而且他仍然关心着她,足以冒险送来告别礼物。
有时候,爱不就是接受所爱之人的选择,即使无法理解吗?
顾小雅沉入浅眠,梦中没有恐惧,只有两个身影在月光下的湖边静静站立,彼此依靠,如同亘古以来便是如此。
与此同时,森林深处,顾青轻轻用手肘推了推杰森坚实的胸膛。
“抱没完了是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却没有真正的责备。
杰森发出一个低沉的、不满的声音,但还是松开了环抱的手臂。
他的面具转向大巴离去的方向,意识中传达出一种混合着警惕和放松的复杂情绪。
顾青轻声说,目光依然望着道路尽头,“她不会说出去的。我了解小雅,她懂得保守秘密。”
杰森的手指轻轻划过顾青的后颈,一个安抚的动作,同时也是询问。
顾青叹了口气:“是的,我想念她。但这样更好。我们的世界...太黑暗了,不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