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顾青，他的生命能量也与这骸骨、与杰森连接在了一起。
他也成为了这个可怕能量循环的一部分，一个副产物，一个被迫的共享者。
只要这具湖底的骸骨还在吸收能量，还在被这水晶湖的力量滋养，岸上的杰森就不会真正死亡，而他……也将被迫“永恒”地存在下去，与这杀人魔捆绑在一起！
这就是“永恒”！
冰冷的、绝望的、无法逃脱的永恒！
一个建立在无数牺牲者生命能量之上的、残酷的永生牢笼！
巨大的荒谬感和沉重的绝望瞬间击垮了顾青。
他悬浮在冰冷的湖水中，看着那具散发着幽光的、可怖的骸骨，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逃跑？死亡？都成了笑话。他们的存在，深深扎在这湖底，被锁链和古老的晶体禁锢着，也禁锢着他们。
他明白了杰森那纯粹意念中的“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那是能量层面的捆绑，是命运之线上的死结，是共享同一份诅咒的、无法剥离的共生。
就在他心神激荡，几乎要被这真相压垮之时——
一股极其强烈、冰冷、充满暴怒和恐慌的意念，如同高压水枪般，猛地穿透湖水，狠狠冲击在他的意识之上！
他发现了！他感知到了顾青深入湖底，触碰到了那最核心的秘密！
链接那头传来的，不再是困惑或委屈，而是滔天的、几乎要毁灭一切的怒火，以及一种……仿佛巢穴被侵犯、最珍贵秘密被窥探的、极度恐慌的守护欲！
离开！离开那里！回来！立刻！
庞大的阴影，如同最迅捷最致命的深海巨怪，正从上方的水域，以可怕的速度，朝着他所在的湖底光场猛冲下来！
顾青猛地一个激灵，从巨大的震撼和绝望中惊醒。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具被锁链缠绕的、一切悲剧和永恒的源头的骸骨，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奋力向上游去！
幽蓝的晶体光场在他下方迅速远去，那具骸骨渐渐重新隐没在黑暗与幽光之中。
而上方，那携带着冰冷杀意和狂暴怒火的阴影，正在急速逼近！
第92章 冰冷抉择
冰冷刺骨的湖水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质，每一次划动手臂、蹬动双腿都异常艰难，消耗着顾青所剩无几的体温和力气。
上方是无尽的黑暗水域，下方是那逐渐远去、却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中的幽蓝光芒和那可怖的骸骨轮廓。
而更可怕的，是那股从上至下、穿透重重水压、死死锁定他的冰冷意念！
那意念并非纯粹的杀意，更像是一种被极致恐慌和愤怒包裹着的、不容置疑的禁令。
杰森的暴怒如同实质的冲击波，不断撞击着顾青的意识。
那不再是简单的杀戮欲望，而是混杂了被侵犯领地、秘密被窥探的极端恐慌，以及一种……仿佛最重要东西即将被夺走的、歇斯底里的守护本能！
离开！回来！不准看！不准碰！危险！
这些混乱而强烈的情绪碎片，如同冰锥，狠狠扎进顾青的精神世界，其中反复回荡的“危险”一词，带着一种近乎战栗的预警意味，让顾青在恐惧之余竟生出一丝荒谬的错觉——杰森似乎在害怕，害怕他遇到危险。
顾青拼命向上游，肺部的空气急剧消耗，冰冷的湖水挤压着他的胸腔，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但他体内那股来自湖底的力量也在疯狂运转，勉强维系着他的生命体征，并提供着远超常人的动力。
他能感觉到那个庞大的、致命的阴影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缩短距离。
那不是捕食者的追击，更像是一种焦躁万分的、必须立刻将脱离掌控的脆弱之物重新纳入保护范围的紧迫。
绝望再次攫住了他。然而，在这绝望深处，一丝微弱的疑惑开始萌芽——杰森追来的速度明明可以更快，动作可以更致命，但他似乎……有所顾忌？仿佛怕在追逐中真的撕碎了他？
光线！上方似乎透下了一丝微弱的天光！
他咬紧牙关，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手脚并用，奋力向上冲刺！
“哗啦——！”
他终于冲破湖面，冰冷潮湿的空气瞬间涌入他灼痛的肺部，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暴雨依旧倾盆而下，砸在湖面上，激起无数水花，雷声在天际隆隆作响。
他贪婪地呼吸着，发现自己离岸边并不远。
然而，他甚至来不及庆幸，就感觉到身后的湖水如同沸腾般涌动起来！
一个更加庞大的、带着无法形容压迫感的身影，轰然破开水面！
他矗立在顾青身后的湖水中，湖水只没到他的腰部。
雨水冲刷着他冰冷的曲棍球面具和湿透的油布外套，让他看起来如同从深渊爬出的复仇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