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平疆又笑出了声。
“我在边疆不知拿下多少夷人的脑袋,如今……如今,竟然要拿下这种男人。”
“小姐,药来了。”
门外传来一声。
杜惜晴转过头,就见贾婆婆站在门外,手中端着一个瓷碗。
谢平疆起身,从摇椅上下来。
杜惜晴注意到她手上也戴着手套。
她接过贾婆婆手中的药,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床。
谢平疆柔声叫了几声。
“药来了……”
那烂肉终于有了些许反应,挣扎着抬起手。
可下一秒,谢平疆高举的药碗反转,那热腾腾的药立即泼了他一身。
谢平疆:“我竟犹豫了这么久……”
伴随着那团烂肉发出的哭嚎声,谢平疆转过身,面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许久未同人说过这么多心里话了,还是说出来舒服多了。”
杜惜晴:“若是殿下愿意,多说些也无妨。”
谢平疆一笑,抬手。
贾婆婆立即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碗。
谢平疆:“今时不同往日,我已许久未上过战场,以往那些军士不一定会听我的话,手上更无多少权力,不过……”
她目光从烂肉上扫过。
“等此人死后,我会从旁支过继个孩子过来,他父也染了花柳病想来是没多少精力再在朝堂之上,倒是方便我网络内阁之人……”
杜惜晴听的有些懵懂,她弄不清这朝中官职是大是小,更不清楚这不同官职有何职能。
“殿下不用和我说这些,直接说结论便好。”
谢平疆看她一眼。
“原来还有你不懂的玩意?”
谢平疆:“意思就是我手中权力还需发展,短期内奈何圣上不得,且就算逼宫,除了二郎挡在前头,还有我那个古板的父亲。”
杜惜晴都快忘了,谢祈安是有个父亲了。
谢平疆:“我父常年驻守边疆,对圣上忠心耿耿,二郎能有这样的性子,也是因他。”
说着,她一叹,嘴里说了边疆几个地名,以及地形情况,应是想表面那边疆环境之恶劣,难以把守。
杜惜晴没上过战场,嗯嗯了几声。
谢平疆无奈道:“我意思是眼下战况对我父来说内忧外患,圣上对夷人太过软弱,动辄割地和亲求和,这粮草供给总差点意思……”
这下,杜惜晴听懂了,只道。
“这你们都能忍?”
谢平疆面颊一红,似是有些生气,长嘴吐了几个气音,又垂下头,黯然道。
“……我就是不想忍,又能如何呢?”
这要忍的日子也没持续太久。
杜惜晴一日睁眼,忽见院子里挂起了白条,院中的仆人连同黄鹂都换上的白衣。
这看着倒像是披麻戴孝一般。
杜惜晴:“这是怎么了?”
黄鹂凑至杜惜晴耳旁小声道。
“姑娘您最近收敛些性子,端王死啦。”
杜惜晴一愣,想了许久,才终于想起这端王是谁。
谢祈安和谢平疆的父亲。
杜惜晴:“这……这怎么就死了呢?”
黄鹂将嗓子压得极低。
“那还不是因为圣上,近来夷人攻打黄水,圣上又要割地,端王不从……”
她说着顿了几声,听着像是有些呜咽。
“圣上便派兵过去,说是支援,却夜里将端王迷晕绑了起来……”
黄鹂:“端王醒来,见黄水已割,心中无望……便……”
黄鹂闭眼。
“……自尽了。”
第60章 六十
杜惜晴听到这个消息时, 愣了一下。
若说伤感是有些,但更多的却是唏嘘与茫然。
这一国的亲王,一方的大将, 下场都如此。
这天地间究竟何处才能是她的安身之所?
黄鹂:“……姑娘?”
杜惜晴吐出一口气, 道。
“你也为我寻些合适的衣裳来吧,我估摸着今日二郎要来一次。”
可二郎没来,杜惜晴听到了他因御前失仪被仗责的消息。
“世子殿下太鲁莽了, 竟当众指责圣上, 质问圣上是为何……”黄鹂叹道, “圣上勃然大怒。”
杜惜晴哼了一声。
别说是她不屑, 连黄鹂也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陛下可真是……糊涂。”
虽说杜惜晴也觉得圣上不是什么好玩意, 但这般昏庸无能的君主能做出这些举措,难道朝中就未曾有人反对过?
杜惜晴:“黄鹂, 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除了二郎、端王、郡主……”
她掰着手指一个又一个的数着。
杜惜晴:“这朝中还有硬气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