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高兴的事。”
“不跟我说说看?”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吴恙最为明显,她扯过木椅,一屁股坐下,“难得见你这么开心。”
闻折柳摇头。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不好说。”
并非他不把吴恙当好友,正是他对吴恙过于了解,知晓她是个大嘴巴的,他前脚跟她说他应该怀了无欢的孩子,她转头就能把这个消息散布到整个京城去,才不说。
“你好歹让我知道和谁有关罢?”吴恙抓耳挠腮,拍了下脑袋,灵光一现,“不过你这般关心的人,我看只有郡主一个。”
闻折柳抿唇不语。
他对无欢的情谊如此明显?连吴恙这外人都知道?难怪景明帝要让他担任“怀上郡主府后代,以制衡何霁月”之重任。
“可你们俩相隔千里,也见不到面啊,你怎么就高兴上了?”吴恙嘴唇上下一碰,正要道“有陛下从中作梗,你们能见才奇怪呢”,碍于闻折柳目光从平静的甜蜜转成警觉的狐疑,又连忙住嘴。
“非要见面才能开心么?”闻折柳沉默良久,只淡淡回了她这么一句。
“……那倒也不是。”
吴恙陷入尴尬的沉默,闻折柳抽了抽鼻子,敏锐嗅到她身上隐约存着的乳臭。
她府中孩童多,近乎三年抱俩,最大的一个只比他小两岁,最小的一个还在吃奶。
每回他去吴恙府上,吴恙那夫郎许塘总是双手各牵一个,肩上驮着一个,前前后后还跑着好几个。
闻折柳幼时说话直,歪头问许塘:“你生这么多,不累么?”
许塘先是脸上一红,道“小孩子家家,问这些做什么?”,熬不住闻折柳死缠烂打,才昂着头骄傲道“给妻主添丁,是每个男人的本分,只有多生孩子,才能留住妻主”。
闻折柳当时一知半解,还要继续问下去,吴恙已伸手捂上许塘的嘴:“他还小呢,你跟他说这些,当心把人小孩教坏了。”
许塘眼一下红了,牵上孩子就走:“妻主,您不爱我了。”
吴恙当即跟上去,不顾一溜儿瞪大眼睛的孩子,和留在原地双手抱胸的闻折柳,抓着许塘一顿猛亲。
疑惑未全然得以解决,在心里生根发芽,不了了之,闻折柳至今仍在思索。
她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能生的男人?
“吴恙,我有件事想问你。”
不等吴恙道“你问”,闻折柳已一脸认真:“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能生很多孩子的男人?”
吴恙正在呷茶,听清他这句话,嘴里一口茶险些喷出来。
可惜闻折柳还在继续。
他连珠炮似的发问:“非要生个女孩才好么?生了孩子真能栓住你们的心么?几年要一次孩子比较好?”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闻折柳,妄图用孩子来留住女人,是不正确的。”
吴恙到底是过来人,知晓千人千样,对着闻折柳这初入爱河的,没把话说得太绝对:“虽然说有了孩子,女人多少有个牵挂,但到底能不能留住她,还得靠你自己啊……把希望全寄托在孩子身上,不算太可靠。”
“我瞧着挺可靠。”
闻折柳一语中的:“许塘就是这么留住你的。”
吴恙老脸一红。
“那也是我愿意被他留着,这招才有效,要是碰到个狠心的,抛夫弃女也不在话下。”
闻折柳垂眸。
这倒也是。
他父亲有了他,照样被母皇狠心抛弃,他腹中有了无欢的孩子,无欢也……
“唔!”
腹部又是一痛。
闻折柳咬唇,直至口腔尝到血腥味,才勉强找回些许神志。
但这孩子,是他自己强要的。
赖不上无欢。
“怎么手捂在肚子上?腹痛?”吴恙问。
咽下去没多久的苦药,混着胃液往上涌,闻折柳紧抿薄唇,好不容易将恶心感压下去,才闷声点头。
“嗯,可能是受寒了。”
“屋里炭火燃得这么暖还能着凉?”吴恙神情严肃起来,拎起诊脉专用的帕子,轻垫到闻折柳青筋纵横的素手内腕上,“伸手,我瞧瞧。”
“不必,无碍。”
闻折柳下意识往一旁躲。
虽说吴恙不是景明帝的人,可到底也受制于她,真逼吴恙在景明帝与和何霁月之中站队,吴恙会如何选,还真不好说。
他腹中怀有无欢的孩子,尽管这会儿不显,但难保吴恙经验丰富,会摸脉猜着。
此事隐蔽,还是别让她知晓为好。
东南,深山。
何霁月将行云拴在树边,蹲着观察了会儿局势,捏紧从怀里抽出的匕首,果断出击。
站在门口的侍卫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然被她一刀砍了头。
放哨的要大喊,脖颈一下见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