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丝想呐喊，可风灌进嘴中，喉咙里只剩呼哧呼哧的喘息。林肯没有驻足，她也没有停歇，跟着林肯行驶的轨迹执着地向前。
林肯车里，弗雷德目光专注于前方寂寥的晨路。后视镜里，那个固执的身影终究还是映入了他的眼帘。
男人动作凝滞了微不可察的一瞬，又将车速放慢了些许。
他点上一根烟，随即降下车窗，清冽的风瞬间涌入。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将执烟的手掌伸出车窗外，再缓缓吐出。
两缕灰白的烟雾透出车窗，一缕似细丝，一缕似薄纱。它们出处不同，却又奇妙的在一个点纠缠融合，化作晨曦里混沌的灰色天光。
洛伊丝看见那灰色天光仅仅凝结一瞬，就被风无情抽走，碾碎。好似忽然降临，又顷刻落幕的梦幻泡影。
她停在原地，没有再向前，可双手仍不知疲倦地挥舞着。朝阳完全破开晨雾，笼上高高的橡树林。
林肯后视镜中，是连绵泛着暖金的树林，女孩站在金色雨中，成为山坡上唯一鲜亮的火焰。
山坡之下，车窗无声闭合。金色晨光掠过林肯领航员硬朗的车身，转过最后一道弯，林肯终于消失在公路尽头。
弗雷德拨出一个号码，对方三秒后接通，“是我，事情准备的怎么样…很好…我明天就能到…等着我的伯莱塔……”
挂断电话，男人眼中戾气未散，可当视线落上某个联络人时，他的眼角似微微柔和了些许。
视野中的车辆消失，洛伊丝却没有离开。没过多久，她凝望远方的专注被“滴滴”的手机简讯音打断。
［叔叔：不会用手机打招呼？早点回去吧，我工作完就回来。］
亮的惊人的笑容在女孩的脸上绽开，她干脆坐进脚下厚厚的落叶堆里。手指按上手机，写了删，删了又写。
“滴滴”弗雷德点开手机。
［女孩：好，我等你。］
男人关闭手机，黑色屏幕倒映出他微微扬起的唇角。
洛伊丝仍坐在落叶堆里，她接住一片蹁跹的落叶。裂开的叶片圆润可爱，金色之下的脉络清晰可见。
将叶片置于鼻下时，有淡淡的草木香弥散。青涩微苦，却又清冽质朴。有点像他身上的味道。
阳光慷慨洒落，风也毫不吝啬。她笑着起身，将那片落叶小心揣进口袋，拍拍身上的尘土，迎着光走下山坡。
北欧的秋，是与米国全然不同的湿冷。伏特加已连续督导监视工作数日，今天终于等来了后援。
“伏特加，我在这里，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伏特加调试着仪器，目不斜视，“为什么要赶我走？你想独吞抓叛徒的功劳，还是别有所图，基尔？”
“你还真是，不识好歹。”基尔那双猫瞳翻了个白眼，“你不愿意休息也好，省的我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
“不是两个人。”
基尔将屏幕上的监控视频放大，似不在意问道：“还有谁要掺和？”
“嗞——”铁门被打开，渗进一道极窄的光。那光照在基尔的后背，又斜斜落上她面前的桌案。与此同时，还有一道男人的剪影缓缓印上桌案。
“大哥。”
基尔僵硬一瞬回头，“Gin你怎么也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男人关上门，隔绝那道光，“反倒是你，谁让你来的？”
基尔挺直了背，“是那位先生。”
“我看是朗姆吧。”Gin没有再理基尔，直接坐在电脑前，戴上耳机进入工作状态。
基尔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双眼也紧盯屏幕。这次组织的叛徒，也是CIA想拉拢的目标。本以为Gin不会出手，可谁知他还是来了。可以预想，这次的营救，成功率微乎其微。
三天后，一切果然如基尔所料，目标被Gin一枪打穿喉咙。
组织据点，伏特加满上一杯酒，推到男人案前，“哈哈…大哥还得是你，让那个小子撑着最后一口气吐出密码。还顺道解决两个CIA，真是痛快。”
“不过是个孬种，也算死的有点价值。”男人轻蔑一笑，手机振动响起，他随手点开。
基尔心中一痛，隐在暗中没有说话。
“基尔你不开心？是因为这次没抢到功劳？还是为你的失手而羞愧？”伏特加又满上一杯酒，对着女人招呼，“不至于吧，过来喝一杯。”
“我没这么小气。”
基尔昂首挺胸，在走过吧台边缘时，Gin亮着的手机屏幕令她蓦地倒吸一口冷气，霎时乱了脚步。
她强自镇定恢复平静，可当她坐下并举起高脚杯时，那个残忍的男人正如鹰隼般，直勾勾盯着自己。
“基尔，你看见什么了？”
“不好意思，不小心看见你手机里女人的照片，有点惊讶。”基尔笑得一脸暧昧，“真是滚烫的第一手八卦啊，一定有很多人会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