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他必定要在某个时刻打开软件，抢下臻雅集的预约名额。多半时候他很走运，只偶尔会失手。
抢下票他就于放学后，臻雅集闭馆前的那一个小时，匆匆跑进馆中。没有抢到票，他就待在大门外，静静等候所有人下班闭馆。
可是洛伊丝出现的次数比他遇上案件的概率还要低。
作为馆主，她的工作态度可以说非常随意，这与少年熟识的故人很不一样。
工作人员一来二去也与他熟悉起来，有时会好心透露馆主的行程安排，有时也会连连叹息青春一去不复返。
三月末，伴随着樱花飘零，花粉开始肆虐。粉尘落进柯南敏感的呼吸道，痒的像毛毛虫在鼻腔里不停翻滚打闹。
喷嚏接连爆出，眼见臻雅集即将落锁，少年揉揉鼻子准备离开，却见路边一辆出租车忽然滑入视野。后车门轻启，怀抱密封画板的身影踏出，乌发飘起墨色涟漪。
他快速上前，顺手扶住画框边缘，“我帮你吧。”
“谢谢，是你啊，工藤同学。”她微笑致谢。
“整个给我吧，是拿进臻雅集吗？”
“对。”
少年抱起画框，快走几步。忽又发觉自己的疏漏，转身尴尬一笑，“对不起，我应该等你一起的。”
“没关系。”女子已经追上他的步伐，并越过他半个身位。高跟鞋快速踏上台阶，推开大门“我已经超过你啦。”
柯南将画框置于后室，他随意看了几眼室内。琳琅满目的艺术品被堆放于此，他想起工作人员透露的消息。
“是要准备鉴赏会吗？”
“嗯没错，帮他们找找合适的主人。”她随手摆弄着一尊白瓷圣母像，并不忌讳自己的‘市侩’。
“每件物品都有它的独到之处，遇到对的人，会被千方百计求得。相反，不珍惜的人，你就算无偿赠予，他也会弃之敝履。”
“是吗？”
他的目光一直在她的双手流连。那里没有一点点瑕疵，没有因做饭烫出的红痕，也没有因执手术刀练习解剖而留下的薄茧。
指尖在微光下透着珍珠粉，腕间钻石手链轻晃间，折射出万千流光，似遗落人间的星河。更衬得她的手凝雪似玉，不沾半点世俗烟火。
“对了，工藤同学，我会给珍妮几封邀请函，如果有空，你们一起来捧场。”
“好，我会的，真好看”话刚出口，少年就恍然自己的失态，“咳咳…我是说你的钻石手链很好看。”
“这个啊，是我男朋友送的的，是对于他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她一脸幸福摩挲着手链，又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我要关门落锁，工藤同学早点回家吧。今天谢谢你的帮助。”
“请问，我可以送你回家吗？”
“这不太方便”她摇摇头拒绝，“而且我男朋友很快会来接我。”
“好，那我告辞了，洛伊丝小姐，再见。”
“等一下。”
被唤住的少年惊喜转身，却见女子递上一个纯白口罩，“戴着吧，我看你有些花粉过敏。”
“谢谢。”他接过口罩，与她的指尖有片刻相触。
“珍妮和我说过你事时。其实，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人不能总惦记失去的东西，未来远比过去重要。”
少年猛地抬头，晚霞透过玻璃窗笼罩住圣母像，白瓷将赤霞分解为千万条细碎暖光，重新覆上女人的眉眼。他凝望那温柔不见忧伤的眸，失了神。
“这，是你所希望的吗？”
她微笑点头，“我希望每个人都如此。”
少年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傍晚的风同频振动，“好，我知道了。”
柯南没有回家，独自躺于河道的堤岸草坪，他将书包垫在脑下，领带也被他拉开，歪歪斜斜挂于脖颈。
身体呈大字型摊开，任风掠过微长的刘海，带起一阵痒意。他没有去怪责风，只静静看那云卷云舒，看粉色霞光渐渐走远。
不知过了多久，视野被遮住，他微眨了眼。
“放学为什么不回家？”
“你来做什么？”少年坐起身，拍拍身上零星碎草。
“我听说了，那位洛伊丝小姐的事。”灰原哀挨着少年坐下，“我问过珍妮老师，她”
“那些我都知道。”他怎么会没有查过呢?除了那个神秘男友，他已大致了解她在米国的过往。
“她不是她，你不要”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灰原”少年抬眸，眼中是一贯的沉着冷静，“不如你和我说说和光研究室，说说那个死者。”
“你”灰原哀沉默片刻后长叹一声，“我知道瞒不过你。那个死者是和光研究室的核验员。当天正准备与人交易……”
暮色将二人的影子拉长，晚风卷起绿色波涛，河岸边的车流也带起细碎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