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润却没空听他在这边自陈己过了,起身牵着宁真走了。
望着最后一个禁卫离开,平春侯才有了力气,捂着心口跌跌撞撞地大门口走去。
扶着老仆的手,他一脚踹在了段钧的心口,“混账东西,段家门楣就要被你作倒了!”
这下是真的父子连心了,平春侯父子俩齐齐捂着心口,苦不能言。
庞夫人和祺哥儿见平春侯发这么大的火,又心疼起段钧来。
“公爹,刚才那到底是何人?”
平春侯终究是老当益壮,还有力气将庞夫人往地上一推,“贱妇,那是陛下!你们到底给我惹了多少事?作来作去,竟作到陛下面前!现在好了,大郎的世子之位没了,官位怕是也难保,你们高兴了?”
“祖父!”祺哥儿哭起来,“您不要欺负我娘!”
顿时,庞夫人与祺哥儿抱头痛哭,而段钧面色发白地躺在地上痛吟。
这个年纪的男孩儿哭起来最是难听,平春侯转过头,揉着太阳穴发愁。
陛下当晚没有处置他们家,不知道睡一夜起来是会改变主意呢,还是想出法子要将他们折磨得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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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盖马车缓缓驶过长街。
因在醉霄楼逗留得晚了,几条主街上行人渐少,马车驶过车轮辘辘的声音倒是显得清晰了起来。
宁真靠着车内壁,眉头微蹙。
“想什么呢?”
萧景润突然出声,但宁真觉得他的声音悠远得很,听不真切。
马车正巧转弯,宁真身子一歪,坐正后又匆忙端起一杯清水灌了下去。
萧景润掀开帘子,朝外头喊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愠怒,“怎么驾的车?还用朕教你不成?”
外头顿时传来侍卫的告罪声,车速也放缓了许多。
然而宁真却捂着肚子蜷缩起来。
“怎么了?”萧景润坐到她身旁去,藉着烛光查探她的神色。
只见她小脸煞白,额角沁出了不少汗珠。
“胃疼吗?”萧景润说着,又想到了什么,低声问她:“还是最近来月信了?”
宁真摇头。
“到底怎么了?”
“吃太撑了没有克化,胃里觉得坠得慌。”她低声说着,又拿了杯茶灌进去。
萧景润一噎,夺过她的杯子道:“那就别再往里灌了。”随后掀开帘子,对一旁骑马跟随的孙玄良道:“附近还有医馆开着吗?”
孙玄良吃了一惊,“陛下怎么了?可需要传太医过来?”
得知宁真的情况后,孙玄良又说:“车厢里的食盒边有个木匣子,里头有山楂丸,吃了可以缓解。”
说完,见萧景润脸色不佳,孙玄良又想下马去找那山楂丸。
“行了,朕找就行。”
举着烛台翻找了一通,萧景润看着那如夜明珠大的山楂丸无语凝噎。消食剂做成这么大颗,太医院的人都是怎么想的?
瞥了一眼宁真,萧景润手上微微用力,将山楂丸破成几个碎片,让她就着水吃进去。
这么一折腾,宁真的精神委顿了几分,靠在软垫上半阖着眼,睫毛轻颤。
萧景润脑海中闪过她以往的模样,要么跟个刺头似的顶撞他,要么苦着个脸学千字文,很少见到她如此虚弱的样子。
思虑片刻后,他坐过去将她揽到怀里,大掌不由分说地覆上她的胃部。
作者有话说:
榷酤,大概意思就是关于酒的专卖措施。
第18章
长街上,禁军跟随护送,一行人马俱是默不作声。
马车内,宁真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边上退,开口时还有些磕巴,“陛下,您,您做什么?”
萧景润一脸理所当然,“自然是给你揉一揉,促进消化。”
“不用了陛下,我吃了山楂丸,感觉好多了。”
刚吃下去,哪能那么快见效呢。宁真只是婉拒罢了。
然而萧景润充耳不闻,他在军中学过一些简单的医术,至少知道积食的按摩手法大体是如何的。只是看宁真一脸拒绝的样子,他也不稀得说了,只管按住她给她揉肚子。
松香与蜡烛燃着,袅袅烟气上升,宁真望着他,觉得有些陌生。
她咬了咬牙推开他的手,往边上坐去,“陛下,我说了不用揉。”
萧景润撤手,微微叹息道:“小捻儿,刚才还蔫巴的样子,现在怎么又浑身是刺了呢?”
见她不说话,他好脾气地拍了拍身侧的位子说:“刚才在醉霄楼里你不是困了吗?靠着朕的肩睡一会儿,进宫了再叫你。”
“我不困。”
“过来。”
又是这样不容置喙。
宁真心里好似堵了一口气。
见她坐在原地不动弹,萧景润那一双幽深的眼睛定定地审视了她一会儿。
半晌才开口:“好端端的,你到底为什么不高兴?就因为段钧一家?小捻儿,他们家从小的到老的没一个像样的,你何必跟他们置气?朕明日便将他们各打上一百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