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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山林深处的山寨里燃起了熊熊的篝火。
虞惊霜和小杏、兰乘渊、白芨以及一众山匪兄弟们围坐成一圈,喝着米酒闲聊。
原来,白芨兄妹二人当初告别虞惊霜后,本想一路南下游历,承母遗志做两名采诗官,然后再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安顿下来。谁知刚出京畿地界,就在山林中遭遇了这伙山匪……他当初不肯要虞惊霜给的银两,所以交不出“买路钱”,就被山匪们掳到了他们的山寨里“卖身”还债。
幸好这群山匪只是当初因战争和灾年导致的流民聚集,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只是压着白芨,令他做些苦力活“赎身”,也对他的小妹没什么心思,给口吃的养着……后来,他们又无意之间发现了白芨有一手好厨艺,便把他调到了后厨,给山寨众人做菜。
在虞惊霜的小院待着的那几年里,白芨学会了酿酒、还会制些简单的药膳,有次误打误撞,间接救了匪首老娘一命,从此日子才算好了起来,在这山寨里也有了一席小小的地位,能好好护着妹妹了。
说到这儿时,白芨不禁又激动起来,他端起一杯酒,眼里要湿不湿,感激道:“要不是虞姐姐当时收留我,还教我那些立足之本,恐怕我是没有如今机遇的……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怎么谢您才好……”
匪首闻言,也是连连拍着虞惊霜的肩膀,笑呵呵道:“是啊是啊,幸亏有你这么个妹子,t提前教会了白小兄弟那些保命玩意儿,否则咱老娘哪能活下来?!你也是我恩人嘞!”
虞惊霜被冷不丁拍肩拍得呛了一下,连连咳嗽起来,兰乘渊见状,阴沉着脸,握着剑鞘就狠狠打在了匪首的手上,匪首被腕上的钝痛击地呲牙咧嘴了一瞬,刚要叫嚷就见兰乘渊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顿觉背后有点发毛……
他嘟囔了一句,嘴里嘀嘀咕咕的,却老老实实地把手收了回去。
虞惊霜和白芨碰盏,自然没注意到身后这一小插曲,山寨里的酒,自然比不上京畿里的佳酿,入口辛辣,直冲喉管,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
夜深了,众人各自散去安歇,虞惊霜被安排在后山一处独立的木屋里,这里远离了前厅的喧嚣,格外清静。
她刚洗漱完毕,正准备歇下,房门却被轻轻地叩响了。
“谁?”
“是我,虞姐姐。”门外传来了轻轻的,低低的声音,像个小羽毛般搔刮着人心,“我是白芨。”他又补充道。
虞惊霜眉梢微挑,并未开门,只隔着门板道:“夜深了,有事明日再说吧。”
门外沉默了片刻,随即,那声音里便带上了一丝委屈的意味:“虞姐姐,你就当真如此狠心?好歹……好歹我也是你的‘旧人’,连门都不让进吗?我又不会吃了你。”
虞惊霜被他这副腔调弄得有些好笑,终究还是起身,打开了门。
只见白芨换了一身干净的月白长衫,头发也重新束过,手中还提着一坛未开封的酒,他站在门外,月光落在他那张俊俏的脸上,将他眼底那抹恰到好处的、受伤的神情,照得一清二楚。
他见门开了,露出一个清丽灿烂的笑来,径直走了进来,顺手将门带上,然后,转身便对着虞惊霜,深深地拜了下去。
“你这是要干什么?”虞惊霜靠在门扉上,看他这行云流水、如同在心底演示了许久的动作,抱着手臂笑问道。
“虞姐姐……”白芨抬起头,含羞带怯地看着她,犹豫了一下,便鼓足了勇气开门见山道:“白芨不才,愿追随您左右,为奴为仆,在所不辞。但求……但求虞娘子能收留。”
他竟是要自荐枕席。
虞惊霜看着他,脸上只是噙着淡淡的笑意,却并不接受:“我身边不缺侍卫,而且……你好像也不够格。”
她打量了一眼白芨,摇头否定了,而白芨却像是误会了什么,露出了天塌似得表情。
“我不是要当侍卫!男宠……男宠的话我现在不够格,可我也是可以学的!”白芨急切地说道,他上前一步,想要去拉她的手,却被虞惊霜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一瞬间,白芨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随即,他的眼眶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是,饶是白芨难过,虞惊霜也不会因为怜惜没人美人垂泪而让步,她叹了口气,可态度还是坚定如铁,道:“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好好与妹妹生活,这就足以令我开心了……至少让我知道,当初救了你们两个不是白费功夫。”
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且不说我想不想收侍卫或者……男宠,就算是想,若是真的答应了你,那我当初费尽心思销了你的奴籍、给你们清白的身份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