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惊霜伸出手拍了两下,懒散开口:“喂,都醒醒!”
众人方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后,再无一人怀疑虞惊霜的说辞,毕竟只是吸入一瞬,便神思恍惚到那种地步,常年累月的接触,怎么可能不被影响?
乔澜更是浑身发冷地盯着那婚衣,脑海中仿佛挤进了众多纷飞破碎的片段,一会儿是她将钟凌介绍给嫡姐认识的画面、一会儿是嫡姐守在患了风寒的她床前、一会儿又是她看过的那些话本子……
她尖叫一声,捂着头倒在乔婉慈怀中,抱着嫡姐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
良久,她才满眼泪花地自乔婉慈怀中抬起头来,眼眶发红、声音颤抖:“我……我好像都想起来了,重……重生,根本没那回事!”
她用手指向了桌案上那高高一沓话本子,虚弱道:“有那么一本话本儿,讲的便是痴心女重活一世、报复负心汉的故事……”
她垂下头去,肩膀微微颤抖,小杏过去翻看,不久便举起一册,面无表情道:“找到了。”
接下来的时刻,乔澜平复一会儿,想起什么话本儿情节与之前她的“幻象”有关,便说什么,小杏一一将其都翻找整理出来,不一会儿桌案上就高高摞起了一堆话本儿。
虞惊霜咂舌:“啧啧,不怪你给自己编了一个那么真实的‘前世’,瞧瞧,这么多话本子,妖魔精怪、奇闻异志什么都有,涉猎颇深啊小姑娘!”
她摸摸下巴,好奇问:“不过,我还是有一点疑惑,一般来说,‘一梦黄粱’所编造出来的经历也是有依据的,不可能拼凑几个话本儿里的东西就能把你骗过去,还让你恨到真的险些砸死钟凌、囚禁嫡姐……你怎么想的?”
一梦黄粱只能勾起、放大人心底最深的欲望和情绪,无法凭空生出仇恨厌恶来。
难道她真的对嫡姐有什么难言的怨、隐藏着的怨或恨吗?在场人都听出了虞惊霜的话外之意,乔婉慈忍不住默默抱紧了小妹。
乔澜有气无力地抬头道:“……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被幻香迷住心智后,我想将姐姐困在自己身边、囚禁在卧房里,是因为我……我不想让她出嫁。”
“那天她和爹娘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姐姐也不想这么平平淡淡、按部就班地嫁作他人妇吧?也是想要无拘无束的做一回自己吧?都是因为我,才会害得她早早为乔府做打算……我一直在想,要是我们两人可以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乔澜眼睛红肿,别过脸去,不再看众人神色,乔婉慈心疼地摸了摸妹妹的鬓角。
良久,钟凌突然开口:“那我呢?你为何要对我下死手?”
他充满了疑惑:“难道我曾经得罪过你?”
“不对。”他随即又自己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想。
“你曾经救过我一命,如果我得罪你到了你如此恨我的地步,那当初你就不会搭救于我还与我结为好友了。”他笃定道。
嗯?
虞惊霜竖起了耳朵。
听闻他言,乔澜猛地抬起了头,瞪向钟凌:“你还有脸说?我救了你,是你的恩人!你怎么回报我的?你拐走了我姐姐给你做妻!”
钟凌委屈:“可是……是你自己当初说,让我为你姐姐打问一户好人家、好儿郎,为她寻一门天下最好的亲事,就当做对你的报恩!”
乔澜听了恨不得再抄起花瓶给这人头上来一下,她大喊:
“你也知道是我让你找一个好儿郎!我让你去找一个!不是让你自己娶我姐姐!”
她如此悲愤,钟凌确实个古板如石头的人,他肃着一张脸,明显还没弄懂乔澜为何这么生气:
“我自然去寻过了,可这满京畿中儿郎,数来数去都令人不满意,我与婉……你姐姐结识相处后,日渐生情、两情相悦,我自认可以给她足够好、足够美满的日子,且只有我能给。如此说来,为什么非得是别人?”
乔澜听了他这“厚颜无耻”的话,简直快要被活活气死了:“你……我想要为我姐姐寻一个性情温和、爱她护她、又顾家又贴心的夫郎陪着她!”
她怒斥道:“你看看你自己是在哪儿当差的?军卫!那么危险的地方,要是哪一天你出任务死了怎么办?要我姐姐给你守寡吗?!”
钟凌一愣,脸色顿时白了。
乔婉慈闻言一怔,看了看顿在原地的钟凌,又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小妹,良久,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像小时候那般摸了摸小妹的耳垂,她小声道:“我愿意的。”
乔澜看向她,她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凑近乔澜悄悄道:“其实,我对他……一见钟情。嫁给他,我自己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