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妆容艳丽,用一片艳红的薄纱遮面,发髻精巧,衣裙奔放大胆,露出片纤细的腰腹肌肤。
那女子怀抱琵琶,两足赤裸,轻踏了几下,两边丝竹管弦一同奏乐,她随着音乐起舞,轻轻抬手,衣带缠在如玉双臂上,灵蛇般在半空中飞舞。
闻缜望着她的身影,已然沉醉在女子妩媚的舞姿之中。
舞者如风,观者如云。
闻霄捂住双唇,颤抖着看着眼前的一幕。
祝煜轻声道:“闻缜和涂清端,就是这么相识的吧?真没想到在你家里见到的是那个名冠七国的涂清端。”
“我父亲提过,戊日授官,但见我母亲,刻骨铭心,难以忘怀。母亲就算生育了我们三个,依旧会四处巡演,她之所以变成现在的模样,都是我的责任。”
“你也不必全揽到自己身上。”
闻霄兜起手,因为和祝煜捆在一起,只能别扭的歪着身体讲话,“既然我选择入仕,理应去庇护闻氏。如今闻氏落魄,也理应由我扭转。”
她的目光坚韧如宝剑,无论什么磨难就不会摧折。
祝煜便挥挥他们绑在一起的手,“那敢情好啊,你认识了我,以后还怕不能在七国横着走?别说捞你做大官,把君侯踢下去换你来做,也是小意思。”
“那倒也不必……”
“别跟我客气嘛。”
祝煜嬉皮笑脸说着,两个人脚步悠闲,随着鹿车走到大风宫前。
本想随闻缜一同入宫,看看那时的君侯是何模样,偏偏不知何处起了一阵妖风,刮得两个人睁不开眼。
街道上的彩带被吹散,树叶沙沙作响,黄沙迷眼,祝煜抖了抖袖子一把将闻霄揽到怀里,“小心眼睛。”
风停树止,四周寂静一片。
闻霄轻轻睁开眼,这才觉得祝煜和她亲近的过分,连忙后撤一小步。
祝煜四处张望一圈,道:“不对啊,我们怎么换地方了?”
二人方才分明在热闹喜庆的街道上,现在却站在一旁荒野之中。
绿草茫茫,一望无际。
视线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步履踉跄,似乎是受了极大的磨难。
闻霄眯缝着眼望去,那人仍是闻缜,只是他在也没有加官进爵时的丰神俊朗,反而心事重重。
草高到腰,闻缜只能一边拨草一边走,叶芽划破了他的手掌,他却丝毫没有往心里去。
闻霄和祝煜对视一眼,默默跟在他身后。
闻缜一路走,累得步履蹒跚也不歇息,竟是从这里大草地一路走去了玉津城。
街上人潮如织,他穿过人流,走进了铸铜司的大门,来到了一间小屋里。
闻霄小声道:“这是我父亲的小书房,他经常在里面敲敲打打。”
祝煜点点头,摩挲着下巴,颇有兴致地看着闻缜。
只见闻缜摇晃着打开了柜子,里面竟然摆着一尊铜像。
栩栩如生,面容娇美。
他竟用铜铸了尊涂清端的塑像。
塑像和涂清端一样高,正是她戊日授官时翩翩起舞的姿态,连工整的发丝都经过了精雕细琢。
闻缜摆好塑像,从怀中摸出了块冰蓝色的石头,打开了屋门,“刘大哥!”
老刘从一堆埋头苦干的工人中抬起头来,见到闻缜唤他,丢下锥子跑了过来。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闻缜笑起来像是温暖的火炉,看得人心暖洋洋的,“这几日司里怎么样?”
“大家伙都挺好的,君侯还给放了个小假,我也挺好的,过几天孩子周岁,还想请您吃酒呢。”
“好啊,到时候我一定去。”闻缜说着,将冰蓝色的石头递给了老刘,“这次我去监工,途径寒山,发现了个古怪地方。”
老刘一听慌了神,“呀,您怎么往那里去,太危险了啊!”
“不危险。我看到了个洞穴,四周都是冰蓝,上面的石头坚韧无比,我便捡了一块回来,你见多识广,看看这是什么?”
老刘接过,端详良久,噘着嘴道:“我没见过。但蓝盈盈的,应当是个宝贝。”
闻缜点点头,“嗯,或许吧。这些日子一定要告诉工人们,不要靠近焚场,听见没有?”
老刘点头,“是是是,我们都不过去。不过您在那忙什么啊,经常进去了几天都不见人。我那次经过扫了一眼,看到里面挖了个大洞。”
“刘大哥,这话千万不能往外说。”
“我不说我不说,只是大人,上头让挖地道吗?那您可得给自己留个出口,我听闻好多地道都是怕修建者泄密,给困死在里面了。”
闻缜愣了下,笑起来,“谢谢你啊,老刘。”
随后他又一头扎进自己的小屋,对着那块蓝石头钻研起来。
闻霄和祝煜就站在他身后,一边拌嘴一边看他折腾,硬是看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