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摩挲着扳指,双眉一点点拧成一股。
祝煜继续道:“羌国在寒山边境集结小队,那可是东之大堰的边境,你们竟丝毫无所察觉吗?”
君侯愣了下,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祝煜见状,便讨债似的将自己在寒山的见闻一一叙述。
钟鸣三声后,一只渡鸦从议事堂的窗口飞出。
有一部分心眼多的官员没敢走,兜着袖子在议事堂外高阶下拉呱,渡鸦飞过,他们纷纷抬头仰望。
随后议事堂里渡鸦传信的事,立即传满玉津城。
六堂之内,口风极紧,愣是一点口风未能传出。
人们议论纷纷,甚至异想天开,想猜出那些高坐庙堂的大人物都做了哪些决定,连着几天内众说纷纭,连闻霄是京畿贵人的私生子传闻都飘了出来。
当事人闻霄觉得十分好笑,这并不是完全不能言说的大事,只是做官到这个位置上,都有少说话多做事的觉悟,才搞得神神秘秘。
闻霄这几日也并不好过,与威风凛凛的祝小将军相处,可谓是百味杂陈,举步维艰。
平日里祝小将军相当的嚣张跋扈,话还忒多,经常心气不顺,遇到条狗毛色不顺眼都要吐槽几句,偏偏在闻霄跟前,嬉皮笑脸,像个不正干的地痞,以和闻霄斗嘴为乐。
不仅如此,祝小将军记性不好,平日爱丢三落四,单钱袋子已经丢了那么六七次,也要闻霄去找。每次找钱袋子闹到最后都是兴师动众,整个大风宫不得安宁。
他不是板板正正的人,闻霄却是个一丝不苟的正经人,只能压抑着怒火闷头做自己的事。
所幸他只是烦人,不会真的捣乱,去祭场巡察,闻霄还能狐假虎威借他那张满是煞气的脸威风一把,方便不少。
还有时候,祝煜八卦得过分,到了入睡的钟声响起的时候,不睡觉拉闻霄在建明殿遛弯。
“闻霄,你知道你们君侯的事吗?”
祝煜赏着日光,兴致勃勃道。
闻霄瞪大了眼,捂着耳朵往后退几步,“你……你闭嘴,我不能听。”
“哎呀你无不无聊,就是些八卦小事。”
“你一个七尺男儿,怎么嘴这么碎。”
“啧,你们君侯怎么一步步登上这个位子的你不好奇吗?”
闻霄犹豫了下,手指悄悄敞开条缝。
祝煜心满意足道:“想听就听,大大方方的嘛。”
他说着握住闻霄纤细无骨的手腕,一把扯下来。
动作过于亲昵,闻霄忽地不好意思起来,挣开他的手,“你……要说快说。”
“来,坐下说。”
两个人便盘腿坐在棵小栾树下,身上伏着金灿灿的日光,悄声聊着。
“你们君侯可了不得,以前是个普通的布衣百姓。学堂都没念过。”
闻霄惊讶道:“怎么可能?”
不读书就考不了功名,家境不好,就读不了书,君侯想跨过考试,几乎是不可能的。
祝煜道:“你别急嘛。你知道他姓什么吗?”
闻霄想了想,“姓钟?”
“那他女儿姓什么?”
说得是那位十里红妆远嫁羌国和亲的小公主。
闻霄品了半天,忽觉不对,一拍大腿,“好像姓叶!”
“诶诶,轻点拍,别拍疼了。”
祝煜见闻霄几欲要跳起来,把她按住道:“你们君侯是个入赘的。”
第25章 栾香旧局 (一)
“入赘的谁?”
此时八卦之心已经到达顶峰,闻霄双眼紧盯着祝煜。
祝煜忽然发觉闻霄长得相当稚气,是话本里那种文邹邹的面貌,尤其是那张总是堵死人的嘴,杏色红润,唇形饱满,好看极了。
世上竟有惹人生气的人,长得如此温良文雅。
不知为何,祝煜心跳漏了一拍。
一旁的闻霄着急道:“你不说拉倒。”
“我说我说。”
祝煜回过神来,捋顺了口条“你们君侯入赘我们京畿一个大官家里,那家人姓叶,有一个独生女,四处游玩时候偶遇了钟侯,对钟侯爱得不行,就嫁给了他。”
闻霄若有所思,神色茫然,“跨越如此多阶级的恋情,古往今来倒也不是没有。可我们从未听说君侯夫人的事。”
“他入赘这么丢脸的故事,能让你知道吗?也不晓得他怎么封锁的消息,兰和豫这种人精都没听过这个故事。”
“你又是从哪知道的这个故事?”
闻霄怀疑地眯了眯眼。
祝煜干笑了声,“我……吃饭时候我爹娘聊天,我听见的。”
对话戛然而止,闻霄久久没说话,半晌,唇角一撇,发出不屑的一声。
“嘁——”
祝煜顿时有些面红耳赤,日光照在身上都变得火辣辣的,“你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是我父母茶余饭后的小闲话,也不一定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