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相熟的将士喝了一圈酒,喻青没参与后来闹洞房讨彩头的环节,告辞走了。
出了府,正好撞上瑞王的车架。
“今日风大,世子骑马容易受凉,”瑞王风度款款地邀请道,“咱们顺路,世子不妨跟本王上车,本王捎你一程。”
瑞王的侍卫闻言,立刻来替她牵马。顶头上司的好意,喻青安能不接?只得上了马车。
“近来喜事真不少,”瑞王道,“钦天监算的年初好几个黄道吉日,我记着再过不久国公府的嫡孙也成亲了,世子也受到请柬了吧?”
喻青道:“臣备了贺礼送到国公府上,不过臣当日不便去祝贺了”
瑞王奇道:“哦?世子可有要事?”
现在喻青也没什么职务,瑞王是知道的,心想难道这世子打算请辞回边关了?
喻青道:“也不算要事,去见内子。”
瑞王一愣,他道:“怎么说?本王记得世子的妻位空悬呐。这次从西北带回了心爱的姑娘么?”
“臣的妻位没有空悬,两年前臣已经成婚了,”喻青看着瑞王,平静道,“月末是她的忌日,臣想斋戒几日,去祭拜她。”
谢廷昭:“……”
马车陷入静谧,喻青道:“当时殿下还不在京中,可能不知道吧。”
瑞王道:“本王……自是知道的。清嘉她去得早,只是没想到世子还记着她。”
喻青道:“殿下说笑了,这如何能忘?按理说,臣得给她守孝三月,当时战事紧,后来我也一直没回京城,现在权当是弥补吧。”
谢廷昭心想,坏了,这世子难道还真是个情种?
他也是纳闷,谢璟跟这喻青在一起也就大半年的光景,也不知他俩究竟……何等投缘,怎么能搞成这个样子。
一个念念不忘就算了,另一个也仿佛生死不渝一般。
不久就到了宣北侯府,喻青谢过瑞王,便要下车回去,却又被瑞王开口叫住。
“哎,世子,”瑞王顿了顿,“清嘉离世,本王自然也是痛心。可逝者已逝,生者还需珍重自身。该放下就得放下,你说是也不是?”
喻青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她心想,瑞王知道什么。连妹妹的面都没见过,痛心又能痛心到哪去呢?
只有不了解清嘉的人,才能如此风轻云淡吧。
·
喻青斋戒了五日,焚香沐浴,在七公主忌日当天来到皇陵。
清嘉走得突然,又逢国乱,一应礼仪从简,下葬得匆匆忙忙。
她在灵前拜了拜,看着那冰冷石碑上的封号,想到她的清嘉就埋葬在这一方静默的陵墓中,还是心痛难掩。
太年轻了,太可惜了,连碑文都这样短,寥寥数语,就记录了她的一生。
她为清嘉扫墓,拂去台上的灰尘,将带来的贡品和祭文一一奉上。
沉默地跪坐了一会儿,她开始低声跟清嘉说话,把这两年的事情讲给她听。
太空荡冷清了,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回响。
良久,她摸了摸石碑:“我走了,下次再来看望你。”
绮影上次说,秋潋和冬漓在公主死后都去守陵了,喻青记得这两个姑娘,是清嘉最亲近的人,她想着这次不如把她俩接回侯府。
正往外走,一片清寂中出现了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喻青站定,十分意外,来人竟然是瑞王谢廷昭。
“殿下怎么在这里?”
瑞王挥退随侍,负手来到近前。道:“上次听你说起清嘉,我今日得空,便也过来看看。”
他给妹妹的灵位上了柱香,看着灵台上的一干祭品,道:“……这些是你准备的?”
喻青道:“嗯,都是她生前喜欢的。”
经她观察下来,虽然清嘉平日没有公主的架子,但她的口味还是有点挑剔的。
菜肴、点心、酒酿,都是合口的才会多用,要是不喜欢,她也不怎么说,就是默默地不动筷。所以不能马虎。
谢廷昭自己都不知道谢璟的喜好,看着琳琅满目的一台子东西,内心复杂。
“你和清嘉是父皇赐的婚,本以为在一起的时日不长,没想到你还真是用情至深。”
喻青道:“清嘉殿下品性高洁,蕙质兰心,能与她相伴是臣的幸事。”
谢廷昭叹道:“清嘉生来带弱症,小时候太医断言她活不满十岁,生死有命,不能强求。本王平时不在你面前提她,其实也是不想让世子伤怀,清嘉是本王的亲妹妹,你是她的驸马,在本王眼里,其实也把世子当作亲人来看待的。”
搬清嘉出来套近乎么……喻青心想。
“所以,本王也很关心世子,”谢廷昭道,“你乃国之栋梁,战功赫赫,往后也要承袭爵位,总不能一直没家室。这两年,你可有续娶的打算?若觅得良人,大可不必忌讳,本王和母妃都能理解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