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此行目的,目光极快地在桌上扫了一圈,却没有发现香片罐。
习武之人本就敏锐,陆湛又常年浸在千鹰司审案,只怕她轻微的举动都难逃他的眼睛。
她本来就害怕做这样的事,刚才被陆湛那么一问,更是乱了心神。
让她给陆湛的东西“下药”,就像让她从猛虎的爪子下偷走猎物。
她想,应该先让气氛缓和些,让陆湛的提防消解,也好让自己先放松一些。
“大人今夜回来的晚,想给大人泡点玫瑰花茶助眠,只是没有看见茶具放在哪里?”
陆湛只用眼神示意:“左边木橱里,第二层。”
茶桌摆在靠墙的位置,两人面对面,各坐一边。
宋蝉轻剥开赤色玫瑰的外层花瓣,挑出最内层娇柔的嫩蕊,小心放置在提前温热的白玉杯中,再以适宜的热水缓缓倾入杯中,花瓣渐渐舒展,愈发鲜艳夺目。
陆湛静看着她并不熟练的动作,显然很少接触茶艺,但好在她的十指如瓷般静白,又纤长细腻,动作舒展,看着倒也赏心悦目。
陆湛接过宋蝉递来的白玉杯。许是因为茶杯太烫,她的手移开时,轻颤了一下,恰好小指软软地刮抚过他的手背。
应当只是无意吧。
她抽离地极快,就似春日的一阵微风,只柔拂过面颊,尚未等人反应过来,她已悄然止息。
只留下隐约的温意触烫着他手背的肌肤。
陆湛不着痕迹地端起茶杯:“诗会上你准备怎么让陆沣注意到你?”
宋蝉本来也不善此道,如实说:“听紫芙说,大公子专工诗文,我想请大人帮忙找人做一首诗,到诗会那日再当作我自己做的誊写下来,想来大公子会感兴趣。”
陆湛抿了口茶:“你不擅诗文,字也写得不好,却要强作明白。若是陆沣细问你几句,岂不是就露馅了?”
他何时看过自己的字?宋蝉脸颊微微发烫。
陆湛又问:“还有别的计策吗?”
“若是文计不行,还有一计……”
“什么?”
陆湛垂眸啜茶,眉目被烛光晕染得舒展起来,尤似一团陈年冰雪逐渐化开,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润的清隽。
宋蝉看着这样的陆湛,也不知怎么,心中对他的畏惧竟消散不少。
好像有酒醉壮胆,扶着桌沿,站了起来。
她褪下外罩的披风,露出里头石榴红的罗裙,衬着莹如白玉的肌肤。
许是在宅中时每日的汤浴滋养,她身上原先青涩的气息渐渐褪去,逐渐有了女人的韵致。
腰间一条绦带,使细致处更纤细,丰盈处则更显丰盈,白晃晃的两道玉光,张扬地落入陆湛的眼底。
陆湛微微移开了眼:“陆沣不会喜欢这样艳丽的装扮。”
站起来的时候,宋蝉忽然看见,那个香罐子,就在陆湛腰间悬挂着。
想要接触香罐,除非离他再近一些……
已近在咫尺了,宋蝉胆子也大了。
莲步轻移,她伸手勾着陆湛的脖子,轻轻坐在他的腿上,纤指顺着他的衣襟、他的劲腰,缓缓向香盒探去……
她强按下心中的紧张,勉力让自己的表情自然。
学着于嬷嬷曾教过的样子,将唇瓣凑近他的耳边:“大公子不会喜欢,那您呢?”
呵气如兰,尾音轻渺,如一尾抓不住的烟,袅袅地勾缠着他的耳畔。
……
许是今夜屋内太凉,又或者是今天他太累了。陆湛竟然没有立即推开她,而是放纵了自己,贪恋这片刻的温软。
那抹莹白而丰腴的雪脯紧贴着他的肩膀,他只需稍一低头,便能放肆掠夺,留下他的印记。
陆湛攥紧了掌间的白玉杯。
一滴热茶因摇晃渗出杯沿,恰好落在他的虎口上。
他却不觉得烫。
沉默良久后,他扣住她的细腕移开,淡道。
“我亦不喜欢这种风尘的把式。”
宋蝉离开,陆湛推开了窗,倚窗而坐。
夜风从窗外拂进,似乎逐渐吹去了心底的一点躁意。
手中的茶已然凉尽了,但他的怀内,仍有将才那片温软的余温,与她发尾的一缕淡香。
拂之不去,萦绕不散。
平生第一次,有女人敢这样贴近他的身边。
从掌棋者来看,陆湛不喜欢棋子有自己的想法,脱离他的掌控。
但从男人的角度来看,他似乎并不抗拒这样的感受。
*
京中一废弃私宅,陆沛起身系上中衣,往榻里泪眼婆娑的女人看去,发自心底的得意出声:“你瞧,这事儿倒也不难受对不对,你早从了我,哪还有先前的苦头吃。"
陆沛倾了倾身子,向那女人继续安抚道:“你若听话,留我身边做个一两年的暖床,到时候给你找个京中庄稼汉子嫁了,岂不比你和你老爹相依为命过活的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