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昧着良心哄骗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女娃,月安也有些心虚,但这也是无奈之法。
崔颐仍旧跟个石头一样在旁边没吭声,只偶尔看她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崔颐现在想法很简单,脑子里全是温氏又在扯谎。
崔颖打趣够了,但月安高兴得太早,一直四平八稳的徐夫人将儿子媳妇都看了看,忽地跟在后面感慨了句:“到时我孙儿的模样定然标致极了。”
月安刚要放松的唇角隐隐又抽搐了起来。
放过她吧。
无人察觉处,崔颐波澜不惊的面具下,耳尖早已染上火玉之色。
第33章
只是聊了一会, 月安就像是跟人打了一场架,身也累,心也累, 还有些惊魂未定。
好在用饭的时候并未再绕着子嗣说事,这让月安顺顺当当地用了一顿饭。
今夜是崔颐临行的前夜,要将他的行囊收拾好, 留着明日晨起带上路。
为要出远门的夫君收拾行装这样的事自然而然该落在妻子身上, 也就是月安身上。
但两人一片虚假的夫妻关系不适合做这种事,更何况月安可不清楚他的日常着装, 也收拾不来。
索性便破例让崔颐那个叫书玉的长随进来一回帮主子收拾了。
一场忙碌下来, 进入女主人屋子的书玉一双眼睛半分都不敢乱瞟,只一心扑在郎君的衣物上, 手脚麻利到了极点,以此生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任务。
此番书玉也终是察觉了郎君和少夫人之间的不对劲。
好似并不是他想得那般融洽和美,中间仿佛隔着什么,导致两人看起来不像是夫妻,倒像是同宿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书玉觉得自己这样形容有些不大妥当,但这就是他目前最直观的想法。
带着收拾好的衣物到了书房,书玉将其放下,就听到郎君开口道:“都收拾好了, 没什么遗漏的吧?”
书玉拱手回道:“回郎君,都拿着了。”
崔颐嗯了一声,又追问道:“少夫人那边可有什么事?”
书玉一时没能体察郎君这话是什么意思,眼珠子转了好几圈, 没能答话。
崔颐余光瞥见书玉迷茫的神情,终是道了一声罢了。
“没什么,你不用说了。”
书玉悻悻地嗯了一声, 又自觉地开始给郎君收拾日常所需的物品,打包好明日便能直接带走。
但有桩事藏在心里,书玉总有些牵挂。
不出意外,书玉这副模样又被崔颐看透了。
想来也是想寻人说几句话,崔颐将书卷一搁,温声道:“又有什么话,趁早说出来,不然憋在心里头难受。”
郎君都那么说了,书玉便更忍不住了,他鼓起劲大胆道:“望郎君宽宥,仆只是觉得,郎君与少夫人好像生疏了些,不像是夫妻,倒像是、像是……”
说到这里,书玉顿了顿,一时又为难了。
崔颐面色平淡,但身子扭了一半,定定问道:“像什么?”
书玉深吸了一口气,躬身答道:“像陌生人。”
终于将这话说出来,书玉也更有勇气了,想当初,他和郎君皆年幼,也曾是无话不说的,只是郎君渐渐大了,性子冷清了,话更是少了。
此刻他也是真心实意忧心郎君和少夫人,以为两人是私下有了什么隔阂,不免为郎君着急。
“郎君可是近来和少夫人吵架了?”
崔颐看着长随关切的目光,沉了沉神,还是板着脸道:“有些事你不懂,也别打听。”
“只要记住一点,她在崔家一天,便是崔家的少夫人,别管我与少夫人之间如何,你摆正你的态度便可。”
闻言,书玉便知这暂时不是自己该掺和的事,应了一声后继续为郎君收拾行囊了。
崔颐继续翻看书卷,想趁着还未抵达前多了解些兖州的风土人情,以作准备。
长夜寂寥,书房内明灯一盏,唯有书卷翻动的细微声响。
翌日,月安跟着徐夫人体面地将人送至门口。
月安本以为到这个节骨眼压根没什么事了,谁知就在崔颐要拜别的时候,徐夫人将一锦囊交予崔颐道:“这是我在白鹤观给你求的平安符,你带着,仙人或许能护佑一二。”
慈母一片心意,崔颐自然不会在这时候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话,只神情恭敬地接过母亲为他求的的平安符。
正在月安端着得体的笑看着两人母慈子孝时,徐夫人突然点起了她来。
“你们小夫妻此番也要分离许久,总该有个寄托,月安有无随身的东西,就此赠予宁和,纵然相隔千里也能当个念想。”
徐夫人笑眯眯地说着,一心挂念着夫妻两人私下关系。
她了解他的儿子,对娘子来说宁和并不是一个温柔体贴的讨喜郎婿,尤其成婚前还那般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