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此,崔颐吐了口气,安定了下来,只一双眼睛直直地凝着铺子门口。
在铺子里坐定,月安很快等来了潘岳,风风火火的,面上还尽是笑意,看得月安心中又起了一阵歉疚。
辜负别人的心意总是如此让人为难,对于月安来说更是十分困难。
但这种事不能耽搁,快刀斩乱麻才是正道。
于是,在潘岳刚坐下,笑眯眯地问了她一句,月安便干净利落地说了狠话。
“对不住衙内,我今日约你来此,是想告诉你我不能接受你的提亲,万望谅解。”
这话比冬日夜里的寒风还刺骨,潘岳面上的笑立即就僵住了。
他仿佛全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走了,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看着月安道:“果然,你还是不会选我,我早应该明白,你一开始就对我无意,又有崔宁和珠玉在前……”
说到这,潘岳打了一下自己嘴巴,嘀咕了一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但我以为,你是不是有可能觉得我比崔宁和更适合当夫君,才先约我,你不知道,我在家快高兴疯了,换了十几套衣裳,可惜……”
月安神情愧疚地看着潘岳在那精神气萎靡地絮絮叨叨,本想等人絮叨完再说话宽慰两句,没想到下一刻,人扯开嗓子就哭了起来。
完全没有预料到,月安惊得当场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对面潘岳哭得好不伤心。
“呜呜呜,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我有那么差吗?崔宁和有那么好吗?本衙内舍去脸皮这么多次还是失败了,本衙内好难过啊~”
“啊~”
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嗓门还高得吓人,险些将外面的路人都引进来。
月安一个激灵回过神,赶忙说好话劝道:“哎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别哭行不行!”
“衙内你不差,只是咱们确实没这个缘分,你且想开点,我也不是什么九天玄女,衙内你以后会遇到两情相悦的娘子,后半辈子还长,你千万别拘泥于一时……”
月安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将潘岳稳住,好说歹说将人哄回家去。
崔颐在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潘岳进去没多久,里头就传出了一阵大哭,崔颐当即一惊,还以为是月安被欺负了,但细细一听,这好像是个男子的哭声。
潘岳?
不会吧?
但下一刻,他猜到了些什么,眉目舒展开来。
既然潘岳都哭了,那是不是说明……
没有立即下定论,崔颐继续观望,想用后续证实他的猜测。
又看了一会,崔颐看见了垂头丧气出来的潘岳,只见他又是抹了一把泪,不舍地回望了一眼花间饮,人策马离开了。
纵然再沉静淡然,看到这一幕也不禁露出欣喜来。
他也不再掩饰,从暗处站出来,就立在从铺子里走出来能一眼看见的位置。
他满怀期待地等着,少顷,等来了从铺子里走出来的月安。
两人目光相对,一个期待已久,一个乍然惊诧。
避无可避,月安也带着些疑问,径直朝着崔颐走去。
“你跟踪我?”
“嗯。”
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好瞒旳,崔颐直言不讳地嗯了一声,听得月安岔了气。
“跟踪娘子家,你怎么好意思的?”
崔颐也不恼,轻笑着回道:“来看望自己的未婚妻,为何不好意思?”
这样理直气壮,还一口定下了月安都未抉择的事,月安气笑了,反问道:“谁是你未婚妻,你胡说什么?”
崔颐一本正经回道:“崔潘两家提亲,你既拒绝了潘岳,那定是要应我,那咱们就是未婚夫妻了。”
崔颐这幅笃定的语气反而让月安起了些逆反心理,她哼了一声道:“谁说我拒了潘家便一定是你,我好歹也是高官千金,哪里缺的了如意郎君来提亲,等过几日我让我爹娘给我物色几个,你就想去吧!”
崔颐听得眉头紧蹙,但还是耐着性子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还请温娘子明示,要如何才肯应下这门亲事?”
他拱手作揖,态度温和而诚恳,满面郑重。
饶是月安想为难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气氛僵持了一会,月安理智回笼,冷静了下来,开始斟酌着什么。
她不想因为自己一时意气而犯错,或者说错过什么,纵然她不大想承认,但心在告诉她自己的情感偏向。
“这样吧。”
思忖了几息,月安迎着崔颐清润的目光开口道:“我一贯爱吃鱼羹,临安便有一家做的好,但我自打来了汴梁便没吃到过,如果你能做出一道令我满意的鱼羹我便应了你。”
“记得要是你做的,别人做的不算。”
“三日内,也正好是你年假结束前,若能做出来我家便接了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