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最大的便是崔颐,从之前的温雅含含蓄变得巧舌如簧,能说会道。
不似三哥那般吵吵嚷嚷,侃侃而谈,所以说任何事情都显得娓娓道来,平和又有序。
同是做官的人,总是有许多说得来的话题,尤其翁婿两人都是很纯正的文人进士,无论是说到官场公务还是诗词歌赋都十分融洽,几句话又将爹爹的兴致勾起来了。
兴致一上来,少不得要喝几盏酒,除了月安这个沾酒即醉的,其他都多多少少饮了几盏。
这里就数崔颐被灌得最多,月安看出来了,这是爹爹和兄长们在故意为难他。
崔颐心里大概也是清楚的,未曾回绝,来一盏便饮一盏,十分的识趣。
这让温敬点了点头露出一丝丝满意。
这小子虽然先头有些混账,但眼下态度起码是端正的,倒不是说罪无可恕。
月安不记得崔颐到底饮了几盏酒,只看他回去的路上步伐还算稳健,便以为他好的很。
然到了内室,月安还未开口说一个字,就察觉到身侧人身形一晃,似要往她这边倒过来。
月安吓得一激灵,当即伸手扶住了他。
一个男子的分量不轻,瞬间倾覆过来,月安差点没站住脚。
“醉成这样?怎么路上一点都没看出来?”
月安吃力地将人往床边扶去,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神情无奈。
“在外面总不好失态,对不住了劳烦你扶我一把。”
大约是醉得没力气了,崔颐的话语声很轻,有种莫名的脆弱。
月安仰头看去,正巧可以窥见,崔姨那副被酒力侵蚀,晕染的面颊。
白皙似玉的面颊上爬满了烟霞之色,眼尾发红眉宇间,也浮现着一种朦胧的醉态。
和上一回中了那腌臜药的景象颇有些相似,但面容柔和了许多,没有丝毫狰狞之气,倒引发了月安心底一些蠢蠢欲动的小心思。
看上去有点好欺负。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坏念头,月安有些不好意思立即喊停。
一步一步,费力将人扶到床边,只这几步路,月安累得直喘气。
早知道要费这个力气,当时在饭桌上就帮他一把,让父兄少灌他几盏了,月安心想。
终于到了床边,月安抛沙袋一般将人摔在床上,将人摔得当即发出一道闷哼。
“就不能温柔一点?”
被妻子这股巨力甩到床上后,崔颐觉得肚子里的酒险些都被颠了出来。
话语幽幽,眼神也带着三分谴责,倒让乐安有些歉疚了。
“不好意思,一时用力过猛了,下次一定注意。”
月安讪笑着,甚至还好心给崔颐捋了捋心口,压惊一般。
胸口像是被世上最柔软的雀羽轻扫着,连带着全身都酥酥麻麻的,崔颐直勾勾凝着她,漆黑的眸子幽暗又专注。
月安心中一跳,忙不迭避开目光,故作淡定道:“嗯,得先去洗漱一下。”
“我去让厨房送醒酒汤来,你稍待片刻。”
说完,月安像尾鱼般游走了,不给崔颐任何窥视的机会。
仍旧是失落,但对于崔颐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但能在妻子这张柔软馨香的床上躺着躺着,崔颐又觉得被弥补了。
醒酒汤送来,崔颐饮下,就着温家婢女备好的热汤擦洗了一番,将外袍脱去,理所当然地躺在了外侧。
等到月安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崔颐直挺挺地躺着,盖着她以前最喜欢的被子,目光殷切。
月安当做没看见,从他身上跨过去睡在里侧。
躺下才意识到大问题。
她的床要比崔家的婚床小上不少,不仅如此,常备着的被子也就一条。
以前两人崔颐遵着契约,自觉睡在榻上,但眼下情形变了,她也没料到,就这么被崔颐得逞了。
“绿珠,再去拿……”
毫无疑问,月安想让绿珠再拿一条被子来,不然她就得和崔颐一个被窝了。
界限越来越模糊,月安也越发的不安了。
但话还没出口,就被崔颐给拦住了。
“还是别了吧。”
“你这张床不大,两条冬被怕是太挤,而且你这是不信我吗?”
崔颐掀起眼皮,满脸正色道:“我说了未等到你决断前不会越礼便说到做到,崔某只安睡,不入你身。”
本来听着还算是正常,然崔颐这最后一句出来,月安顿时涨红了脸。
隐隐觉得这句浮浪话好似在哪里听过,但因情绪上脸月安来不及多想,只怒视着崔颐,话语都开始磕绊了。
“你、你说的什么话,不是日日念四书五经长大的吗?怎能说出这等不要脸的话!”
她只是私下里偷偷地跟好姐妹讨论些见不得光的,哪里像崔颐,就这么两嘴一抿就把这人羞得睁不开眼的荤话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