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他们一条生路,不想对方几次试探后竟得寸进尺,在她出店铺的时候当街阻拦。
随着天气渐热,大家都换了薄衣衫,现下令仪虽每次出门都带着帷帽,可一身袅娜风流遮掩不住,这二人看的燥热难耐,又想着她云英未嫁,若是生米煮成了熟饭,不应也得应。
到时候良田房子银子和美人都是自己的,两人做着美梦,一横心直接铤而走险,将两人堵在一条偏僻小巷外,要将人往小巷里面堵。
令仪出门亦有准备,袖间藏着一截铁钉,打定主意,若这两人敢近她的身,她势必弄瞎他们一只眼睛。
可那两人还未沾着她衣衫,便被一鞭子抽飞出去。
令仪回首,透过帷帽的白纱看到秦烈穿着常服坐在马上,并未看她,而是侧身与身边人说话,“光天化日便有人街上调戏良家,张大人,这就是你说的治理得当?”
府尹连连擦汗,“下官知错!下官知错!”
秦烈冷哼一声,一夹马腹,径自离开,从头到尾都没看令仪一眼。
令仪松了口气,不管他是没认出她还是不想认她,这样做陌生人,都很好。
待到秋天,令仪两人把那张三条腿长一条腿短的木桌换下,屋里已经颇能见人。
柜子、桌椅都是新的,床单被褥尽数洁净,锅碗瓢盆也已买齐,不可避免动用了那几十两银子,如今只剩下三十多两。
其中十几两都买了细棉布给两人做衣裳。
倒不是令仪这会儿还多爱俏,实在她穿不惯粗布衣衫,身上一磨便是印子,而这里夏季可没什么冰室,即便不出门一天不到也是一身的汗,她买了浴桶洗浴,衣服每日都要换。
秋收后,周嫂送来粮食做田租,更不时送来应季的瓜果蔬菜,是为着感谢令仪去州府时常会带些笔墨宣纸给小石头。
小石头进了私塾,是河对岸一个秀才开的。
无论到了哪里,百姓都在努力让自己日子过得更好,为子孙后代谋更好的生路。
在这年景,那私塾开在流民聚集的河对岸,竟收了几十个孩子。
令仪看过小石头拿回家临摹的字,不知这秀才是否有真才实学,起码字颇有风骨。
那边流民对他颇为推崇,据说若不是遇到战乱,他此时指不定定然已金榜题名。
连郡县的官员也上门请他出山,被他拒绝,直言只想在这里教导弟子,也为以后天下安定,科考重开做准备。
周嫂崇拜读书人,尤其那秀才年轻俊秀,相貌堂堂,便起了撮合他与令仪的意思。
倒不是她闲操心,而是女人迟早总是要嫁人的,满眼看过去这河东河西这么多人,只这人配得起她家大妹子。更因为那日暴雨,秀才亲自将河对岸这边的孩子一个个送回家,周嫂愈发感激他,更没忘了那人看到令仪时白皙脸庞上浮起的红。
就和当初死鬼相看她时一模一样!
她说与令仪听,令仪只是笑:“多谢嫂子一片好心,只是我现下还无心想这些。”
周嫂子也听过些才子佳人的故事,连连点头,“这也是!要我说先等等也好,他现在还只是个秀才,配咱确实差了些,要等他当了那什么状元探花再来求娶,到时候给你挣个诰命夫人!”
令仪随口敷衍:“嫂子说的对。”
且不说天下不知何时安定,只说那状元探花岂是说中就能中?
到时候那秀才早就娶妻生子,忘了这一遭了。
不想过两日她出门时,就见那秀才站在门口,对她一揖,言辞恳切,“某定当竭力,不辜负姑娘期望!”
说完,红着脸皮转身便走,连令仪叫住他说清楚的机会也不给。
令仪找到周嫂,“我以为是咱们之间玩笑话,怎么传到了他耳朵里?”
周嫂懊恼:“哎,想来是我那天跟石头奶奶闲聊,被石头听去说给了夫子听,要不我去找夫子解释解释?”
可本来没什么,这一来一去的,像是真有什么事似的。
令仪叹气:“这次算了,下次嫂子可不能再与我开这般玩笑了。”
日子平顺如流水,转眼到了初冬,黄州虽不如冀州酷寒,依旧北风呼啸。
别人都不烧地龙,令仪不好特殊,只让碧草在屋里生了个炉子,每日睡前用汤婆子暖被褥,倒未觉得多难捱。
只是屋外还是冷的,两人不再去州府,只做好了东西托赶牛车的把式捎带过去,一来一回给他四十文做报酬,虽少赚些银子,却再不用自己亲去。只是有时候需要买绣线,这人不懂得,碧草才会亲自过去一趟。
原以为日子就这么过,直到那一日天色阴沉的厉害,一看就要下雪。
两人早早关门上床歇息,忽听到外面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