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娘双手抱臂,讥讽地看着她。
令仪在街边沉默稍许,道:“我又怎知你是不是故意做了个假铺子来骗我?”
于是又被带到了茶馆。
天高皇帝远的冀州,皇上太子只是个称呼,天家事被人肆意戏说。
说书人如亲眼所见,将一件件一扑扑讲的活灵活现,引得满场客人一声声叫好。
店小二端着托盘来求打赏,谢三娘赏了他一锭银子,笑问:“书说的不错,今日还未过瘾,明日那边贵宾处可能给我留个位子?”
店小二道:“不是小的不给您二位留,实在是大家都爱听,那便位子早半个月就被订完了。就这还是已经不少客人听腻味了,若放在一个月前,单单十五公主金銮殿上状告七皇子那段,想进来这茶楼.......”他右手比了个五“起码得这个数!”
最后去的是一处戏台。
台上一名戏子浓妆艳抹穿着暴露,另一位则身穿蟒袍满面敷白,见到那位戏子便扑了上去,两人一边拉扯一边唱,“十五妹妹,怎地恁个浪,勾的七哥我心发烫,心发烫,掏X棒,一下子杵在你XX上!”
那个戏子嘴里也有唱词,“七哥哥,忒莫慌张,十五妹我早就把你想~深宫待了十八载,就为等你的大x棒,都说公主日子美,可谁知没人愿做那老姑娘~啊老姑娘~”
最下流的戏班,肢体夸张扭动纠缠,唱着最通俗的淫词荡曲。
台下的男人们却疯了一样,拿着碎银铜板往他们身上洒,一边洒一边嘴里发着更下流的指令。
那两个戏子愈发卖力,只看谁洒的银子多,便让怎么摆便怎么摆。引得下面人争抢似的一个比一个洒的多,台上的人演出的越发卖力。
令仪不自觉咬着唇,指甲陷进手心,两边都出了血仍旧不觉疼。
她想冲上去推开那两个纠缠的戏子,想喝止台下起哄的客人,她想一把火烧了这里,可是她能做什么?她其实应该给自己两记大大的耳光!
她的十五姐姐,清高自傲不理俗务一心只钻研医术的十五姐姐。
难怪,难怪她忽然那般暴瘦,难怪她会给自己避孕的药丸。
可是自己呢?明明都看到了,却无知无觉,浑然不知道她在经受怎样的煎熬。
谢三娘把失魂落魄的令仪带出戏院,看这位公主回过神来蹲在地上哭的昏天暗地。
等了许久,见她还哭个不停,谢三娘耐心耗尽,嫌弃道:“事已至此,你便是哭死又能怎样?”
令仪抽噎道:“我要回去.......”
“回去做什么?”
“回去找太子,找十五姐姐,——便是死我也要与他们死在一起!”
谢三娘恨铁不成钢,“我费这么多功夫,难不成就是让你去送死的?”
令仪泪眼婆娑:“那我能做些什么?”
“救他们!”谢三娘斩钉截铁,眼睛落在令仪脸上感叹道:“你看看自己,多么动人的一张脸,哭成这样依然觉得楚楚动人.......就用你这张脸去求你的驸马,用你的身体,你的眼泪,甚至你的命去求他!只要秦烈发兵津州,柳云飞必不能敌,太子乃国之正统,只要脱困又手握兵权,自然一呼百应,即刻便能杀回京城!”
第21章 揭露 。
津州毗邻京城,州府距京不过二百余里,这里建有嘉禾帝的行宫,每每南巡皆自津起,乘船沿运河南下。津州水路、陆路畅通,南北货物大都在此停聚,再运往京城,这样的地方势必不会是军事重镇,城墙只有冀州的一半高,州府最高的建筑,是城北那座通天塔,竣工于五年前。
太子站在上面,看着城外旌旗密布,让人望而生畏,他定定看了许久,方开口问道:“沈老将军可有回复?”
太子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何柳云飞临阵倒戈,他在沈老将军麾下十余年,沈老将军中正刚直慧眼如炬,若是柳云飞是那等奸猾好利之人,岂会受到沈老将军青眼?且柳云飞自入京来,因着身为御林军副都统,几次与七皇子那些嚣张跋扈的官员起过冲突,更被七皇子一派的文官几次上奏弹劾。
这样的人,怎会转投七皇子阵营?
高官厚禄?太子也许了他,作为武将,在大瀚朝,最多也不过定北王那般成为异姓王,可这是因为秦家几十年镇守边关,又挽大厦于将倾,劳苦功高封无可封。太子不信,七皇子便是再丧心病狂,还能超过自己许柳云飞的一品国公,给他也封个异姓王?
那让沈老将军和其余镇守边关的将领如何作想?甚至难免心生怨怼。
是以,他让谢玉写信给沈老将军,希望他能劝劝柳云飞。
谢玉道:“沈老将军曾几次写信给柳云飞,皆无下文,欲来津州当面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