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幽幽叹了口气:“我们兄弟三人,大哥早逝,我曾经给过你机会,是你步步紧逼,逼得我不得不如此。”
秦烈不甘心道:“事到如今,我只想问一句,到底是谁出卖了我?”
太子道:“你从来爱憎分明,我岂能让你带着遗憾上路,你以为不让王府之人与外交际,便会固若金汤,却奈何孙月彬投靠了我,他与那些人早有交情,又有他现身说法,收买起来自然事半功倍。那份名单,你已经知道,是你的公主亲手取出。至于你的行踪.......”他看向谢玉,“事已至此,何必还与他虚以为蛇?”
谢玉纵马走向一旁。
秦烈大笑:“原来如此,亏我还以为二哥清风朗月,不会用些下作手段,果然兄长就是兄长,还是我棋差一着。”
太子道:“三弟放心,待你上路,我必要公主为你陪葬,不会让你路上走得孤独。”
他退后一步,冷声道:“速速射杀贼人,一个不留!”
。
此时此刻,京郊一处亭子里。
令仪终于见到麟儿,他已经四岁多,正在宋平寇怀中熟睡。
不需三娘指认,只凭他那张与宋平寇极为相似的脸,也一眼认得出是她的孩子。
令仪将麟儿抱在怀中,再三亲昵也不够。
宋平寇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她们母子。
令仪终于舍得放开麟儿,问:“时间紧迫,我们为何还不走?”
秦烈写信七日后回来,宋平寇却让她今日便走,她便知道秦烈已经发现不妥,此时正心急如焚,只想快些离开。
宋平寇却道:“不忙,那边便是皇宫,最多半个时辰,太子胜了,便会有信号。”他指给她看,“若是太子败了,咱们立时便走,若是他胜了.......”他看着令仪,叹一口气,“只怕你便走不了了。”
令仪变色,问:“你这是何意?”
他爱怜地抚上她的脸颊:“他败了,我们一起回海外,可若他胜了,堂堂太子岂能背负弑弟的恶名?自然是因为端王妃身为前朝公主,对皇上心怀怨恨,妖媚惑君,挑拨离间,致使端王造反,太子为了护国,不得不大义灭亲。”
令仪苦笑问道:“他许了你什么?”
宋平寇默了默,道:“涿州。”
令仪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收复涿州,岂会让你白白拿走?”
宋平寇道:“若是秦烈,自然不行,可是太子手下没有多少将领,秦烈一死,他的部下必定生乱,要镇压这些人,太子尚自顾不暇。将涿州给我,我只做将军,既能镇守涿州,还能征讨反贼,他求之不得。”
令仪自嘲地笑:“所以从一开始,你便想让我去死,说什么要带我走的话,都是假的。”
宋平寇摇头:“那些话自然是真的,若非如此,今夜我也不会带你过来。只要任你待在端王府中,太子自会派人杀你。就连此时,我心中亦有不忍,竟有几分盼望没有信号。可太子筹划太久,必然不会失手。令仪......”他温柔地看她:“那果子白色的汁液真的清甜可口,我真希望能带你尝一尝。”
令仪平静下来,竟也同样温柔看着他,“你以往太过骄傲,唯我独尊,刚愎自用,听不得劝告。如今你真的变了许多,沉稳有度,颇有耐心。”她神情转为恻然,“若当年的你是如今的性情,想必我们如今还在涿州,又何必走到这一步。”
宋平寇自她手中接过麟儿,轻叹:“这几年,我也曾经回想许多遍,察觉自己以前诸多不对,奈何时光不能倒流。你放心,麟儿我定会好好抚养长大,他也只会认你做娘亲。”
令仪终于放心,轻声道:“我也如此想,待你死后,我也会好好抚养麟儿长大,他也只会认你做父亲。”
她起身往后,现身的暗卫立时挡在宋平寇身前。
而在亭子旁,原本藏匿的两个五十来岁的妇人现身出来,其中一人竟身着盔甲。
宋平寇只讶然一瞬,之后看向令仪,“你以为凭她们三人就能拦下我?”
令仪道:“我知道你的身手,便是再来三五人,怕也拦不下你。可你若要护着麟儿,便决计逃不掉。”
宋平寇面色发沉,“你是他的娘亲,如今竟要用麟儿做靶子?!”
令仪故意道:“他是你唯一的儿子,我却还有焕儿,所以,你必然不如我狠得下心。且在附近还有各个府中的侍卫,你决计走不掉。之所以没让他们过来,不过是因为要保全一丝颜面罢了。”
她不知王府谁人可信任,唯有求助两位女夫子,又让那些贵女学员找了各家侍卫,以其他名义堵在各个路口。
宋平寇定定看了她许久,忽然一笑,“你也变了许多,再不是在涿州时的模样,其实你这样,比娇弱柔顺的样子更令人心折,原来这才是天家公主,我以前太小看了你。还请公主告诉我,你是何时对我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