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好,是皇宫烙印进她骨子里的本能。
如今最要紧的,是抓住他。
可如何才能抓住他,抓住自己的驸马,夫君。
她没有记忆,一筹莫展。
她侧过头,看着他挺直的鼻梁,浓黑的眉毛,轻声问:“我们以前,也是这样睡的吗?”
“不是。”他睁开眼看她:“我们会抱着睡。”
在她震惊的目光中,他又补了一句,“而且不穿衣服。”
她“啊”了一声,紧接着脸颊红透,整个人又缩回了被子中。
秦烈不得不又把她剥出来,“对不住,方才是我胡说八道,冒犯了公主。”
令仪又羞又气,“你、你......”
她脸红通通,眉毛蹙着,双眸冒火,可见恼得狠了。
是他许久未见过的勃勃生机。
与此相比,之前她的百般柔顺,如今看来,不过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妥协。
秦烈心中又酸又胀,不自觉倾身过去,想将她拥入怀中。
他一靠近,她身体立时又变得僵硬,他动作停住,慢慢收回了手。
气氛短暂凝固,直到他喉咙又开始发痒。
他忙起身拿起披风想要下床,却被她拉住,“外面冷,你不要出去了,反正我也没睡着。”
他不愿在这里,怕吓着她,也怕她看到自己的不堪。
宛如一只孔雀,他想让她看到他的好,不愿她看到自己的一点不足。
可是盯着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他却开不了口让她松开。
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是当初她执意要走,割开他抓住她衣摆时的决绝,今日,是她拉着自己的衣袖,他怎么舍得让她放开?
这一会儿功夫耽误,再想走已来不及,他猛烈咳嗽起来,扶着床沿,深深弯腰,咳得面红耳赤。
令仪只在一旁听着,便觉得撕心裂肺。
这样干咳,仿佛肺腑都要咳出,喉咙间也要咳出血来。
她坐起身,像流翠姑姑对她那样,轻轻拍他的背,试图为他缓解。
待到咳声渐息,他撑起身子回首,对上她那双盛满担忧的剪水双眸。
他胸口又酸又热,来不及思考,便将人搂进怀中。
隔着几层衣衫,他的胸膛依旧宽厚温暖,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砰砰震着她的耳膜胸腔。
而他的呼吸灼热喷洒在她颈间耳后,她的耳朵早已红透,颈间一阵阵战栗。
分明没有埋进被子里,却有一种快要窒息般的晕眩。
这样不对,于礼不合!
她的手覆上他胸口,在推开他之前......
赫然想到,这是她的夫君,也是她现在唯一能仰仗之人,他又对她这样好,明明病得这样重,却连咳嗽都怕扰了她。
这样想着,她的手慢慢垂了下来,任由他静静抱着自己。
秦烈已做好了被她推开的准备。
不想她就这样咬着唇,柔顺地依偎在他怀中。
只是身体仍有些僵,显而易见的紧张与羞赧。
却依旧乖巧地不像话。
秦烈心都快化了,软得提不起来。
情不自禁低头,轻吻她光洁的额头。
不带任何欲念与意图,只是单纯的亲昵。
她还是吓了一跳,耳朵红得几乎能沁出血来。
“你、你怎么能、能......”
那个字她说不出口,他替她说出来,“公主也说了,我们是夫妻,我为何不能亲你?”
她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她虽不记得成亲之事,可也知道夫妻之间应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之前她睡着时,尚能装作无事,可如今她醒着,他竟然还敢如此唐突?!
秦烈听她气恼之下脱口而出的话,不禁低笑出声,“原来上次公主也知道。”
令仪愈发窘迫,又要往被子里钻,秦烈一只手便拉住被子,声音依然含笑:“我可是宁愿公主怨我气我,也不要与公主相敬如宾的相处,——夫妻做到那份上,该有多无趣。”
令仪不懂就问:“那该如何相处才算有趣?”
他其实也不甚明白,只知道不要与她相敬如宾,他一见到她便想亲近,并且从不为此感到羞耻,——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妻子毫无兴趣,才能做到举案齐眉。可他想看她为他蹙起弯弯的烟眉,想要她为他目中含泪双靥嫣红,要她只为他失神迷乱爱.欲丛生。
可此时,欲念丛生的人唯有他一人,她毫无所觉,只用一双天真茫然的眼睛一个劲儿地撩拨他,却又不可能负责。
他摸了摸她的头,认命道:“早些睡。”
她闷闷地道:“可我现下睡不着.......”
既然决定要依靠他,她迫切地想知道,他们之间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平时又是如何相处,而不是轻飘飘的“夫妻恩爱”四个字代替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