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提起秦焕来,“原本也该为那个孩子请封,可你与你二哥两个,一个封为亲王,一个更被立为太子,尽皆煊赫。只有你大哥尸骨长埋地下冷冷清清,为了你大嫂,我不能再开这个口。”
秦烈道:“儿臣明白。”
皇后虽然憎恨刘家,现下却觉得,只有血脉才是最可靠的东西。她成了皇后,却比做王妃更觉孤独,甚至有时会有种一脚踏错万劫不复的战战兢兢。她现在信任的只有两个儿子与一个女儿,旁人再如何奉承亲近,她亦觉不是真心。
秦焕那孩子,是刘家血脉,却也是她亲孙,她不无遗憾道:“那位草原上的公主倒是烈性,可惜焕儿他娘虽也是公主,却不像那草原公主那般性子,早不该苟且偷生。——若她死了,焕儿的身份便再没什么妨碍。”
她说完,暗示地看向秦烈,秦烈却始终未曾察觉,没有搭腔。
皇后暗叹,看来只能自己动手,为了焕儿,更为彻底拔出他们母子间的这根刺。
从皇后宫中出来,秦烈初时还算正常,之后面色阴沉,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几乎要跑起来。
秦小山在第一道宫门处候着,远远看见人便迎了上来。
他压低了声音,道:“立即加派人手去黄州,好好护着她,不管来者是谁,杀无赦!”
第39章 听话 。
定北王称帝的消息过了小半月才传到黄州, 相对于谁做皇帝,百姓们更关心明日下不下雨。
可一说这位定北王是秦将军的父亲,大家脸上多了份欣喜。
现下日子安定, 人人有奔头,万一换了皇帝, 不知道又要怎么折腾。
将军的父亲做皇帝,总比其他人做要好, 儿子是好人,当爹的自然不会差。
老百姓的逻辑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这样的大事, 大家说了几句便罢,又开始嚼身边人的话头。
一切早在意料中,令仪也只沉默半日, 便抛诸脑后。
只是日子还是有不少细微变化, 比如她日常进城坐的牛车,换了新把式。
收手帕荷包的那家店,多了几个新伙计。
院子隔壁的隔壁,落户了一家三口,一父带四子, 这在被称为“寡妇村”的河这边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令仪不知道,这些与她有关, 日子一如往常地过。
只是比起以前,现在多了个嗜好, ——看书。
秦烈留下不少的书,那些兵书史册,艰涩难懂。
与她而言,却像是看到一个新世界,哪怕很多时候她并不十分明白, 却也爱不释手,夜里经常看至眼睛酸涩方肯睡下。
秦烈趁夜过来时,她正歪在床上点灯夜读。
他盯着她,火光在他眼中跳动,像是有什么压抑的东西不愿再蛰伏。
她坐起身,诧异地问:“将.......王爷怎么来了?”
定北王甫称帝,他该当在冀州多呆一段时间才是。
他不说话,直接俯身下来,以唇堵住她的嘴。
她床上有不少书,被他随手拨开,动手解两人的衣衫。
只这番动作,床便晃起来,吱呀作响。
他略微起身,不悦地看向她无辜的脸,“怎地这样不听话?”
令仪倒不是真的与他作对,一开始是不愿,后来却是真忘了。
他笑了笑:“不妨事。”手上继续动作。
床吱吱呀呀,令仪推他,“不、不行,明日换了再、再做。”
他简单了当地拒绝,“等不及。”
令仪气得要哭,指甲在他脖颈抓出一道血痕,“真的不行!”
他哑声问她:“去哪?桌子上?”
令仪不顾羞涩地点点头,可最后他抱着她在屋里走了个遍,却始终没去“桌子上”。
最后两个人汗津津倒在床上,地上一滩滩水迹。
他随后拿起床上的书,里面放了树叶做的书签,是她刚看的那一页,某朝面对外族入侵,不战而降,皇帝为奴,公主牵羊。多少公主无声无息死去,却也有人在史书上留下痕迹。
一位公主忍辱负重,为外族王爷生下孩子,待他们不再戒备后试图行刺。
行刺失败,她与两个孩子都被处死,史册上寥寥二十余字记录了她的一生。
眼神微微凝滞,秦烈想起皇后评价令仪的话,“早不该苟且偷生”,其实她曾经寻死过,在与焕儿分开时。以试图激怒他的方式,让他了结了自己。
幸好她不是那样刚烈的性子,否则,若是她死了.......
他怔在那出神,令仪以为他怪自己不经允许动他的书惹了他生气,忐忑地解释:“这些书放在这里,我只是无事随手拿来看看.......”
秦烈道:“喜欢看便看,只是这些大都是我读过的旧书,下次给你带些新的来。”
“不必。”令仪道:“我并不能十分看懂,有你的注解,才会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