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悠满意地笑了笑,示意鸿嫣,“有阵子没请常公公喝茶了。”
打一巴掌给个枣是挺无聊的,可常久福就适合她用这一套。
鸿嫣会意,递给常久福一个精致的荷包。
“这回又赏了什么?”萧灼先一步问道。
常久福心说闲的你,怎么那么嘴欠呢?却也没法子,当场打开荷包。
贺兰悠看一眼荷包,就知晓里面装的是什么,“内造的新式金锞子罢了,皇上赏了臣妾,不就是让臣妾四处送人情?”
萧灼笑得不轻,瞥过常久福,“放心收着。去忙吧。”
“嗳!谢皇后娘娘赏!”常久福行礼,乐颠颠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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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十月,新人没侍寝的只剩了孟、凌、薛三位选侍,但大家都知道,她们只要不作妖,大约等到十月下旬,皇帝就会挨个儿翻牌子。
是的,要等到下旬,因为从初一起,皇帝又开始每日在正宫就寝。
萧灼很多时候离不开名叫贺兰悠的那个女人,亦离不开与她孕育的一双儿女。
他十月的兴趣在于,教女儿描红写字的技巧——她娘学东西的资质一流,教人的本事实属泛泛。
其次就是陪着儿子下五子棋。也是奇了,那样好动的一个小东西,忽然迷上了一样学问,便能一坐大半日,进益可谓突飞猛进。
至此,贺兰悠明白,自己让孩子五岁前吃喝玩乐的打算完全泡汤了,一个辛辛苦苦忙活只为了学画,另一个则迈入了探索棋道的路,还都很有韧劲儿的样子。
难道真是什么父母养什么孩子?
萧灼喜上眉梢,而她无力更没必要纠正,也就随他们去了。横竖这不关她的事儿,将来谁也别想埋怨她。
喜乐融融的另一面,是绿翡、如珠经了一番苦楚之后,贺兰悠用了障眼法,将两人送出皇城,并各予以田产银钱的赏赐,只要满足于小富即安,两辈子都可吃喝不愁。
如珠是在贺兰悠的人察觉两天后,到昭阳宫举告丁氏,她并非如口供里所说的一知半解,而是了解得门儿清。
是文竹的例子让她明白,如今在宫里的人,身家性命和至亲的生死,并不在服侍的主子手里,而是握在皇后手里——自然,她指的只是如今,本朝。
她不想被丁氏牵连,再无出头之日。
对这样投诚的人,贺兰悠当然要善待,不过也不能免却她一些皮肉之苦,幸好那是如珠早已料到并愿意承担的。
至于绿翡,她在宫里并没任何投诚皇后的言行,但在家书中,与相依为命长大的哥哥提到了丁氏花重金收买的事,考虑能否破釜沉舟,拿了银子却不办事,留着作证据,关键时反过来告知皇后,赌皇后安然无虞。
她只怕自己赌输,希望哥哥带妻儿远遁他乡。
那封信,贺兰悠的人找到并誊录了一份。
宫里的任何女子都没自由可言,宫人亦然。
不管谁,对中宫不存着先入为主的恶意,贺兰悠就知足,许了绿翡余生无忧便会做到。
这尘世除了至亲至交,哪里有谁一定要帮你?这是贺兰悠一早明白的道理,更明白的是,有些人到了危难之时,至亲都不会帮衬,只会远离。
这至冷至暖的人间,她终归是幸运的人,始终始终有亲情友情。
自然,旁的宫人就不会有这份好运了,不论慈安宫还是丁氏跟前的,一概按规矩论处。
贺兰悠也知道有些人只是单纯倒霉,可她的昭阳宫何尝不是如此?哪日她遇到大的是非,宫人也会被牵连,没人会给中宫的人好脸色。
都不能保障自己的人遇事免责,对别人的怜悯之心还是省了的好。
这又不是“死了昭阳宫,福及全后宫”的事儿,就算可以,她也不干。
随着节气真正步入严冬,孩子大致上不用她陪了,贺兰悠只在午后到昭阳宫的花园或者御花园转一转,闲来除了应付日常事宜,窝在书房自得其乐。
修复画作、修补金玉瓷器都是这几年新学的,于她真没什么用处,胜在可以打发时间,不知不觉就能消磨掉整个白日,每每见到手艺有所进益,别有一番欢喜。
十月初九,怀庆公主回到京城。
进宫当日,规规矩矩去给萧灼请安,随后去了慈安宫,命随行的丫头金钏到昭阳宫询问,给她安排了哪处宫苑。
主子无状,身边人大凡也好不到哪儿去,而金钏是个十足十不晓事的,与星玉、卢久安说话时颇为傲慢无礼,就差骂他们一句“狗奴才”了。
卢久安也不客气,拿出了昭阳宫大太监的气势,当即命人赏了金钏一通耳刮子。
金钏哭着跑回了慈安宫。
贺兰悠听说后,赏了卢久安一百两银子,星玉五十两,抽金钏的俩小太监各二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