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火气,只听着就瘆得慌。
于是,嫔妃一个个如小猫似的,乖乖闷在自己的住处,写写画画烹茶绣花打发时间。
李婕妤、吴婕妤结伴去了未央宫,找丽贤妃、方慧嫔打牌。
四个人正好凑一桌,而且未央宫是皇帝绝不会踏足之地,只管放心大胆地玩儿。
打了几把牌,输了一钱银子,李婕妤才想起来问:“不耽误贤妃姐姐、慧嫔姐姐处理宫务吧?”
“今日是高敬嫔理事。”丽贤妃笑道,“我们只是做做样子,从卢久安、鸿嫣再到各个得力的宫人都在,出不了纰漏。挂这个协理六宫的名儿,本是防着小嫔妃掐架,现下皇上心绪不佳,哪儿有人敢生事。”
“只盼着皇后娘娘早点儿回来。”吴婕妤道,“不知怎的,皇后娘娘在宫里,心里才踏实。”
“跟我一样。”李美人小声道,“万一谁找到我跟前儿掐架,到了还是得报到两仪殿,皇上保不齐不问青红皂白,各打五十大板,想想就上火。”
吴婕妤用力点头,“我也是。”
方慧嫔笑着安抚,“说是归宁半个月,算算也没几日了。”
吴婕妤想到了贺美人,“她这次高兴坏了吧?也不知在家里过得如何。”
贺美人的确是高兴坏了,在家里过得分外滋润。
贺兰悠说过不妨摆一摆宫里娘娘的谱,贺美人从一开始就摆上了。
起初瞧着祖母父母对自己奴颜屈膝是很别扭,但看了两日也便习惯下来。
双玉在宫里不敢说如何如何,在府里打探消息可是驾轻就熟,很快便打探到,这先前的贺家二房打定主意放弃贺美人,试图物色别的可以拿捏的女子,一有机会就送进宫。这念头打消,还是皇后替贺美人跟家里要供给那次,卢久安敲打了一番。
贺美人听完,冷笑几声,跟父母再也无话。
她在宫里是有过一番起落,但皇后归宁都捎上她,外人瞧着自然是皇后娘娘待她极好,想找她叙旧亦或巴结的人比比皆是。
贺美人只见了在闺中时真正交好的人,坐在一起相互说说这几年来宫里宫外的事,余下的时间全用来踅摸放得住的风味小吃糖果糕点腌菜腊味等等,陆陆续续送回宫里。
她也知道,其实也不见得非得对亲人冷脸相待,可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就算她能让亲人待她仍如最好的光景又有什么用?
她在宫里是出不了头的,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家里人也早已明白。由此,等她回到宫里,渐渐的,家里又会将她视为负担,何时送钱给她时抱怨乃至谩骂都有可能。
家里对她的疼爱,是因为曾经的指望,而不是无条件的。
想通这种事不好过,但若看不穿,这辈子都没个好。
-
贺兰悠与贺美人回宫之前,萧灼为着邢乐山的事,反复与内阁商议,事情颇为不顺。
以代首辅李阁老、代次辅吴阁老为首,阁员罕见的齐心协力跟皇帝唱反调。
简而言之,要邢乐山到六部行走是不可能的,补外放的缺亦是万万不可。
归根结底就一句话:怎么样的才子,科举屡试不中,就根本不是能放到官场的料。真有不拘一格用人的雅量,用这种才子,远不如用科举中落第有些遗憾的那些人。
旁的事也罢了,邢乐山这档子事,萧灼真没底气一意孤行。为难了几日,将邢乐山安排进了顺天府做了从六品的推官。
朝臣和京官无语得很,看在这官职不高的份儿上,也就忍着没上折子。
岂料,皇帝要给邢乐山的可不是这样的芝麻官,转过天便在朝会上说,邢乐山有恩于他,为此才着意善待,有意册封其为新宁伯。
话一落地,武官继续无语,文官齐齐跳脚反对,排着队长篇大论地给皇帝讲道理,要陈述的意思就俩字儿:不行。到末了,文官全体下跪,请皇帝收回成命,武官瞧着也凑了一把热闹,百年不遇地赞同文官所求。
萧灼无奈,只好说先搁置,日后再说。
他就是怕这样的局面,才没直接下旨。就算直接下旨,这些朝臣也会逼着他收回成命,要是闹到那地步,就太难看了。这件事的关键在于,邢乐山除了诗词受士林追捧,是真没拿得出手的本事,活神仙也捧不起来。
不管怎么说,萧灼是让邢乐山进了官场,接下来,邢菲进宫便是顺理成章。
三月十九,皇后与贺美人回宫。
三月二十,萧灼让常久福知会了正宫一声,传旨册封邢菲为选侍,三日后进宫。
贺兰悠给邢菲安排的住处是听风馆。
她故意的。
萧灼没好气,让常久福递话给她,换个地方安置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