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抬头,就会发现男人虽然嗓音温柔地说着情话,但眸光却是冷的。
他在淡然地欣赏女子的羞涩和狼狈。
赵玄嶂逗弄了周墨仪一会儿,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因为就在刚才,他才意识到,闻愿姝在他面前,竟从未露出过如周墨仪这般羞涩难当的模样。
哪怕是他们的第一次。
他记得当时她眼眸紧闭,害怕得浑身发抖,也没有叫唤一声。
后来,他们做尽了亲密之事,她也从未脸红成这样。
她会在他面前低着头,流露出害羞的神色,但那真的是害羞吗?
她习惯了演戏来讨好他,谁说害羞不可以演?
有了这般鲜明的对比,赵玄嶂才发觉,原来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普通女子如周墨仪,对待自己的夫君,眸光温柔似水,会因为他的一个触碰而浑身战栗,会因为他一句挑逗而浑身都似烧起来一般发红。
真实的反应和演出来的,怎么可能毫无区别?
闻愿姝啊,你好狠的心。
他竟被她骗了半年之久。
若不是当时他觉得她太浅薄,让人将她送走,她是不是打算继续装下去?
如今回想起来,当初她惹他厌弃的做作和莽撞,说不定都是装的。
她一直就是聪慧的,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为了求生,便要学会看她爹的脸色,看嫡母的脸色,也造就了她炉火纯青的演技。
如果他不曾对她动心,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察觉,她对他也是察言观色后的讨好……
那是她求生的手段,并不是爱他。
心里蓦的发苦。
为自己,也为她。
不多时,马车便到了皇宫。
这一次,赵玄嶂先一步下了马车,没有伸手去扶周墨仪,而是将墨影叫到了一边。
“将闻父和孙氏各打五十杖,别让他们死了,也别让他们活得太痛快!”
墨影听了这道命令,只觉脑瓜子嗡嗡的。
他知道王爷昨夜和闻姑娘吵了架,但把怨气发泄在闻姑娘父亲和嫡母身上,这是什么操作?
……
自那日吐过之后,闻愿姝倒觉得胃没有那么难受了。
府医又给她调整了药方,从第二日开始,她渐渐恢复了饮食。
时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第三日。
想到那日赵玄嶂离开前说的话,她一大早便起床,让芳巧替她梳妆打扮。
既然赵玄嶂已经知道她不爱他,她再在这件事上装模作样也没什么意思。
她没法爱他,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因此她要利用自己的优势,真真切切地和赵玄嶂谈一谈。
她知道他爱自己的好颜色,那便打扮得美一些,给他肉体上的欢愉,然后她再求他将弟弟送到萧家军。
她只这一个要求,若他答应,那么她这辈子被囚困于此她也无所谓了。
反正她这副破烂身子,想来寿命也不会太长。
用来为弟弟挣一个前途,她觉得很值。
萧国公爱兵如子,又是纯臣,不管将来谁登基,弟弟在萧家军都是安全的。
况且,那也是弟弟自己的心愿。
若他不同意……她确实没有什么好拿捏他的,大不了到时候就拼个鱼死网破!
“哇……”
闻愿姝被芳巧一声惊叹拉回思绪。
她抬眼,就见铜镜里映出一张有些陌生的娇艳容颜。
闻愿姝很少上妆,她肌肤本就白皙细腻,所以最多只会在赵玄嶂来别院时点一些口脂,显得气色更好。
却不想,今日芳巧给她梳了复杂的发髻,上了全妆之后,原本清丽的五官会变得这样艳丽。
配合着她灵动的眼神,眉梢眼间总是不自觉泄露出一抹勾人的风情。
妖而不媚,艳而不俗。
她自己看着铜镜里的容颜都恍惚了一下。
想来,赵玄嶂是会喜欢的吧?
床榻之上好办事,希望他满意之后,能答应自己的请求。
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想让弟弟跟着自己一起送死的。
想到这儿,她扶了扶发间的金钗,目光慢慢冷了下来。
这个男人总是出尔反尔,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亲笔写下手书,盖上他的印戳。
闻愿姝怀着忐忑的心情,从早上等到了天擦黑,然而,赵玄嶂还是没来。
她知道他会在其他事情上骗他,但今日约定好的事,他没必要骗她。
芳巧看着已经热过一次又冷掉的饭菜,劝解道:“姑娘,你身子刚好一些,还是先用饭吧。王爷说不定用过晚膳再来。”
闻愿姝自然不想亏待自己的胃,只是她今日为了讨好他,刻意去库房挑选了有暖情效用的酒,必得等着他来吃这一顿饭。
美人计光有美人不行,那个狗男人刚成婚,说不定身子早被新王妃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