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影不知说错了什么,默默垂下了脑袋。
赵玄嶂继续往前走,却也开始认真思考墨影的话。
她不愿意做妾,莫不是想做他的正妻?
一想到这儿,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先不说他有了皇帝赐婚的妻子,就算他当初只是一个被人欺凌的不受宠的皇子,皇家也不会允许闻愿姝这样身份的女子嫁给他的。
但……一想到能和她白头偕老,心里觉得,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他唇角又微微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吩咐道:“将闻双节带去西大营,让斩夜安排人先好好调教。”
既然那小子想从军,那便放到自己身边,以后他可保他荣华富贵。
闻愿姝绝不会想到,她胆战心惊害怕男人会怀疑她将弟弟送去军营的用心,而身处高位的男人,压根儿就不会往她害怕他知道的那个方向想。
在赵玄嶂看来,闻愿姝入了别院,便一辈子都是他的人,而他也没必要再用她的弟弟来要挟什么。
她要送弟弟入军营,不过是为了帮弟弟挣个前程,以他的权势,随手便帮了。
若在两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他会为一个女子细致考虑做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他一定嗤之以鼻。
可他察觉到自己动心之后,才发现,原来人的底线,是可以自愿降低的。
就如今日,闻愿姝敢背对着他,不搭理他,若换做别的人,他早将其处置了。
可他不仅没生气,还因为她的态度感到忐忑。
为何她看到花会是那种反应?
她说花是给沈侧妃的,是因为吃醋妒忌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赵玄嶂拍了拍马车壁,疾声道:“调头,回去!”
第43章 把心落这儿了
马车并没有走出多远,很快又回到了别院。
赵玄嶂没有让人通传,疾步走进屋子。
闻愿姝还是刚才的姿势侧躺着,只是她的肩膀在轻微地抽动,有极低极压抑的呜咽声从被子里传来。
若不是赵玄嶂耳力极好,恐怕也不会知道她正蒙着脸哭泣。
赵玄嶂站在十步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只觉得心似被揪了一下,闷闷的,竟也感到有些难过。
他轻轻走上前去,径直脱靴上了床榻,撩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闻愿姝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被他吓了一跳,转身,惊慌地望着他。
被子下,露出一双红肿又带着惊惶的眼眸。
那双眼眸被泪水洗过,如一汪清泉,格外的美。
她皙白的小脸上还有来不及擦掉的泪水,湿漉漉的。
因为鼻子发堵,所以她的唇微张着,轻轻抽泣,显得格外可怜。
赵玄嶂的心一下子软得不成样子。
他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蹙眉看着她脸上的惊吓和狼狈,又是气恼又是心疼地问:“哭什么?”
“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出口,非要背着本王哭?”
“谁欺负你了不成?”
闻愿姝吓得忘记了该作何反应。
原本心中积压了许久的痛苦和委屈,因为今日让弟弟进军营的愿望达成,她的心神就松懈下来。
又被他送来的花刺激到,想起被她连累殒命的胡玉安,心绪一下就控制不住。
她也不想哭的,可是她对以后的日子感到绝望。
人活着,最怕的是丧失希望却还不得不活着,如行尸走肉。
但她没想到,会被他抓个正着。
如今,她该如何向他解释,才能掩饰过去?
演戏演习惯了,她第一反应就是怎样做能不惹他生气,能迎合他的脾性。
而在她沉默的这段时间里,男人的眸子却越来越沉。
“松口。”他粗粝的大拇指压住她的下唇,将她下意识咬住的唇给拯救了出来。
摩挲着被咬出深深齿印的唇瓣,他无奈叹息一声:“想哭便哭吧,哭够了再同我说话。”
他有那么可怕吗?被他发现后,为了不发出声音,她将自己的唇都咬肿了。
脑袋被按进他怀里,闻愿姝浑身僵硬。
他一来,她还真就哭不出来了。
细细地抽噎了几次,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窝在他怀里,声音瓮瓮地问:“王爷为何去而复返?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问完之后,她才发现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他堂堂王爷,若真落下东西了,派个人回来取便是了,哪里需要亲自回来。
果然,她听见男人轻笑一声,胸膛随之震颤了一下。
“是啊,落东西了,不小心把心落这儿了。”
他语气中带着两分调侃,尾音却低沉下去,听起来,竟多了两分认真。
闻愿姝心似被什么拨弄了一下,平静的心湖泛起一丝涟漪。
但很快,她就告诫自己:她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但这颗心,一定要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