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怎的说这种话？”随即，她作恍然状，无奈笑道，“你是怕我嫉妒不成？傻愿姝，你的孩子我自然会当作亲生一般好好待他。”
想到什么，她面上现出几许怅然，“若是煦儿还在，他们一定能成为好兄弟，欢欢喜喜地一起长大。”
说到这儿，周墨仪刚驱赶走的悲伤又卷土重来，想哭。
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她不能提不开心的事，想不能想的人。
“我们都是他的母亲，他也得殿下喜爱，他将来会是最幸福的孩子。”
闻愿姝眸光微暗，轻点了点头。
没人注意到，她强撑着的身子正在慢慢萎顿下去。
闻愿姝浅笑着道：“姐姐，别出声，细细听我将接下来的话说完……我，要走了……”
她早就没力气了，刚才不过是回光返照。
她怕她再不说，就白费那么大的功夫生下这个孩子了。
周墨仪瞬间怔愣住，低斥：“傻丫头，你说什么胡话呢！”
而闻愿姝只是看着她笑，眼神温柔中透着不舍。
周墨仪后知后觉，她现在才发觉闻愿姝的脸白得不正常。
而她严肃的神色，哀伤的眼神，也不像在同她开玩笑，反而像是在交待后事！
“愿姝……”周墨仪的声音发紧，眼眶立刻就红了，而眼神却充满震惊。
她多希望，闻愿姝只是在和她开玩笑……
然而，后者轻闭了闭眼，肯定了她的猜测。
第212章 重获自由
“别出声，姐姐，别惊动其他人，我信任的人不多，此刻……唯有你。重负相托，恳请姐姐怜惜……
“第一件事，我要姐姐答应我，将这个孩子当自己的亲生孩子。姐姐对煦儿都那般好……我相信，对他，自然也不会差的。
“第二件事，我怕我走后，温砚修会想不开，尽量瞒下我的死讯，若实在瞒不住，你就这样对他说……
“第三件事……”
闻愿姝絮絮叨叨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脸色白得几乎透明，瞳孔也呈现出雾蒙蒙的灰色。
人之将死，说完她想说的话，此刻她没有太多遗憾，反而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表情变得轻松愉悦。
她的身体无力地瘫靠在床头，脖子不堪重负般，缓缓弯折，呼吸也变得愈发短促。
但她还是努力冲周墨仪扯了扯唇角，“别难过……与你姐妹一场，是我之幸……
“姐姐，你要替我……长长久久地活着……
“善良的人站得越高，才能让、这世间少些丑恶……你一定要、让这世上……少些像我们这样……被命运捉弄的可怜、女子……”
“妹妹……”周墨仪早已哭成了泪人，“你别说话了，我这就叫御医进来，你不会有事的！”
闻愿姝轻笑着看着她，瞳孔慢慢涣散。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拉住她：“别……等我咽气，再……叫人！”
她不想再看到那个男人。
等她死了，就彻底解脱了。
她会摆脱那个男人，重获自由。
一切爱恨，她希望至此终结。
闻愿姝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间屋子，眼神变得飘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这里是听雪轩。
她第一次被人带来这儿，赵玄嶂便是在这里宠幸了她。
恨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真好……
鲜血慢慢从刚换的褥子下渗透出来。
周墨仪后知后觉地撩开被子一看，登时吓得面无人色。
“愿姝！”她惊叫出声，泪水流了满面，如涓涓细流一般汇聚到下颌，又颤抖着从下巴滴下。
周墨仪怀中睡着的孩子似察觉到什么似的，突然哭闹了起来，小脸憋得通红。
赵玄嶂一直等在门外，此时也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他本打算最多给一刻钟给周墨仪，之后便掐着时间进去赶人的。
姝儿刚生产完，那般疲惫，需要好好休息。
此时，他听见了屋内的动静，立刻冲了进去。
周墨仪趴在床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握着闻愿姝还残存余温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赵玄嶂冲到床边时，看到的便是闻愿姝靠坐在床头，微微垂下脑袋，像是疲惫得睡过去的模样。
他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浑身发冷。
他一把将周墨仪扯开，颤着声训斥：“哭什么哭，别吵到她……
“她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周墨仪没理他，跌跌撞撞地朝外跑，一边跑，一边尖声呼喊：“御医！御医！救命！”
闵医正带着几名御医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片刻后，几人齐齐跪在了赵玄嶂面前，恨不得将脸埋到地上。
“殿下恕罪，奉仪她……已经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