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着眼前明媚的小脸,哪里忍心继续斥责。
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将人往上一提,便安置到了一旁的座位坐下。
“别胡闹了,快回去,别以为我解了你的禁足,你就可以乱跑。”
女子不满,站起身来又想往他怀里钻,一边道:“不要,如今我是太监小闻子,要跟着王爷回王府,听候王爷差遣。”
一句“小闻子”逗得男人忍俊不禁,板着的脸差点破功。
他一手按住她乱动的身体,一边故意沉了脸色:“不可,你安心待在别院,我空了便来看你。”
听他这般说,女子突然安静下来,抿着唇,一脸委屈地静静看着他。
“总是要等着王爷有空了才能见到吗?那王爷一直没空呢?便让我像前两个月那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无望地等待吗?”
说着,她眼眶微微发红。
她皮肤本就白皙,只要是想哭,那眼尾的红便格外显眼,让她整张瓷白的小脸都透出些艳丽来。
赵玄嶂对她是又怜又爱,只这一句话,便让他疼到了心坎儿里。
“你……在等我?”
“王爷不是知道的吗?自从一年前进了这别院,民女哪天没有等?”
“可你以前等得心不甘情不愿,还惯会伪装糊弄我。”
“那民女等得心甘情愿,王爷便会多心疼我一些吗?”
男人嘴张了张,正要开口,女子细白的手指轻轻点在了他的唇上。
“王爷以前总觉得民女不识好歹,不在乎王爷的真心。今日,民女斗胆问一句,王爷的真心……还在吗?”
她羽睫轻颤,眸光闪动中带着细碎的光,似哭非哭,看起来格外惹人心疼。
赵玄嶂心头憋闷得很。
他对她的心思何曾变过?亏得她还敢来问!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倾身迫近了些,眸光沉沉地盯着她:“你同我要真心,那你的真心呢?”
闻愿姝的身子随着他的动作不自觉地后撤了几分,待反应过来时,她稳住了身体,静静和他对视。
她牵引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左胸口,问:“民女的真心,王爷当真感受不到吗?”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步步铺垫,她不信他一点都察觉不出来。
赵玄嶂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她心口处。
隔着棉衣,他感觉不到她的心跳,但莫名地,有一股温暖从她的手心暖进了他的心里。
他不是一无所觉,但他怕自己又看错了。
毕竟,她曾那样在乎过别的男子。
她真的分得清感激和仰慕吗?
那她现在对自己,是不是感激呢?
赵玄嶂没想到,陷入爱里,会让他变得不自信起来。
真爱一个人,总是让人变得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而在他沉默的这一小段时间,女子眼中的光慢慢黯淡。
但她随即又打起精神:“没关系,王爷感受不到,说明我做得还不够。”
她利落地放开了他的手,从侧面往外挪了挪,作势便要离开。
男人恍然回神,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去哪儿?”
闻愿姝回眸一笑:“不是王爷让民女回去吗?民女都听王爷的。”
赵玄嶂噎了噎,这话是自己说的,人是自己要赶的,可偏偏,他现在舍不得放手。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把人拉回来时,闻愿姝已经挣脱了他的手,一个灵巧的翻身就下了马车。
她站在马车外,笑靥如花地冲他行礼:“王爷慢行,恭送王爷!”
一开口,她粉唇边便氤氲出浅淡的白气,让赵玄嶂想起她唇瓣的温软。
心里难受得紧,他真想将人拉进怀里狠狠欺负一通。
但转念想起王府里的糟心事,他又忍下了心中的渴望。
他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直到马车渐行渐远,再也看不见她。
赵玄嶂恼恨地将车帘放下,独自坐在车里生闷气。
不是生她的,而是生自己的,生太后的,生沈碧君的,生皇帝的,生宁王的,生所有人的!
破事一大堆,总是不能让他安心地陪她待着。
……
闻愿姝走回听雪轩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有人在谈论赵玄嶂。
“……王爷是不是还有别的美人?嬷嬷,你路子广,不如派人去王府打探打探?”
林嬷嬷戳着芳巧的脑门儿骂道:“挨了那么多次板子还没长记性!王爷的事也是你能打探的?!”
芳巧瘪了瘪嘴,揉着被戳痛的脑门,看见闻愿姝朝她走来,她顿时一脸惊讶。
“姑娘,你没跟着王爷回府?”
林嬷嬷显然也在等一个答案。
她一大早吵着自己要了一套小太监的衣服,还以为她要做出什么大事来呢,结果最后还是灰溜溜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