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怪谈故事里死而复生了(28)

难道这是我的错吗?野梅抱紧了双膝,头痛仍然折磨着他,他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他蜷缩在还未翻新的、初春的被褥中,不知不觉中,这间宅邸中就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咚咚咚。

月光洒落在窗槛上,晦暗寂静的月夜里,南墙上的窗户外,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咚咚咚。

正是那道身影在敲着窗户。

野梅迷迷糊糊地爬起上半身,朗尼的脸被他枕得很扁很扁。

他习惯性地问了一声,“谁呀?”

从窗户外面传来了悟的声音。

“我来找你玩。”

墙壁上的挂钟不知是什么时候停下了,也许是电池没电了,也许是指针松动了,它还停留在上夜的8点15分。

野梅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思绪稍稍地回笼着。

窗外的悟又说:“快开门吧,外面的风好冷。”

野梅甚至没来得及披上外套,他小跑到门口,解开了小巧的门锁,推开了紧闭的大门。

他来回寻找着,却怎么也找不到悟的身影。

庭院里只有安静矗立的树木和低头的花朵,幽暗的影子在微风下拂动着。野梅的身前只有树又高又长的影子,笔直得宛如两条长腿。

“你在哪里?”野梅抓紧了自己的前襟,风确实有些冷,一种古怪的寒意刺进了他的皮肤里。

“我在这儿呢。”悟的声音有些遥远,却又近在眼前。野梅仍然四处张望着,却依然没能看见对方的身影。他以为对方又在逗他了,也许悟就藏在他的身后,只是完美地隐藏起了自己的身形。

“你在哪儿呢?”野梅第二次提问道。树影动弹了几下,可风却没有改变力度。

悟的声音仍然有些遥远,可又近在咫尺。

他说:“我在这儿呢。”

不在野梅的身前。

不在野梅的身后。

也不在野梅的左右。

福至心灵地,野梅抬头看去。

一张苍白的脸正微微笑着,黑洞洞的瞳仁上挂着弯弯的眉毛,弯弯的眉毛下挂着镰刀似的嘴。

这张脸看起来有些美,又有些远。它的两只手抓着屋檐,上半身则倾侧着,从上方往下看着跨过门槛的男孩。

野梅后退了一步。

他身前的两道树影则前进一步。

啊。

原来那不是树的影子。

第15章

不要邀请谁走进你家的大门。

因为恐怖故事往往是从这里开演的。

野梅仰起头时,对上了那张白色的面孔。对方有着乌黑的长发,黑漆漆的眼睛,和一张镰刀似的嘴唇。

他本来就有些矮小,现在则变得更加弱小,和白脸的女人比较起来,反倒像是一条短腿的小狗。

野梅往门内跑去,那个高大的、身长兴许到达了三米的女人,正用她的大手抚摸着泥砖堆砌而成的墙壁。她弯下了身子,脸庞塞进门框里。

她的脸真的很白,比野梅要白的多,白得像是一张写就了几个黑点的白纸。

嘎吱嘎吱。

女人已经把头塞了进来,她弯曲着身体,像是在拜访小矮人所居住的地方。

啵啵,啵啵啵——

从对方的嘴里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来。

野梅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藏进了被褥里。身体与墙壁之间的摩擦声,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一刻也不停地发出惹人厌烦的噪音。

钻入了一个巨人的房子产生了一阵地动山摇的震感,就连地面上的微尘也因此而震动着。

被褥中露出了一双梅红色的眼睛。

是野梅偷偷观察着纸门上的倒影。

那躬身前行的巨大身影缓缓移动着,在半空中伸展的足有一人长的手臂正在附近摸索着。樟子纸上渗透出不少水雾,一点点映透出一张宽大的嘴来。

啵啵——啵啵啵!

野梅有些害怕。

但他又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

他对于恐惧的感官似乎被削肉了,只是用那双空荡荡的红眼睛看着纸门上逐渐映出湿漉漉的人形。

被它压得扁扁的朗尼突然坐了起来。在野梅的目光下,它用软趴趴的双手调整着自己面部的充棉情况,它的脸被揉得重新圆润,重新变得圆滚滚了。而后,朗尼便起身走到了门口,它推开两道纸门,高大女人的身形正占据着大门的中央。

女人很高,是怪物的那种高。

朗尼很高,是人类的那种高。

女人侧着头,她的目光跨过阻门的小熊,落到了房间主人的身上。为她打开了门、进入了她的进食逻辑的加茂野梅,已经成为了她的盘中之餐。

女人会在这个晚上带走他,带他去自己的食堂。食堂里摆放着石头做的餐桌,餐桌上盛放着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

可朗尼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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