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咬的那几口,都发紫了。
银烛应下,又听姜时雪问:“银烛,方才你在旁边看得更清楚,他喜欢哪几道菜,不喜欢哪几道?”
银烛回想了一番,道:“殿下用得不多,但方才奴婢注意到他偏向清淡些的菜式,那道辣爆乳鸽和胡椒肉片都没碰。”
姜时雪喃喃:“果然,我也没看错……”
祁昀口味重,当初哪怕在养伤,也要问厨房能不能在菜里添些胡椒和茱萸。
她说不清为何心中有几分失落,便也不想了,只交代银烛:“去看看药好了没,今儿我要早点歇息。”
先把身子养好才是要紧事。
银烛诶了一声,忙出门看药去了。
一顿饭的时间,转眼天色便一片黑沉。
今夜无月,唯有稀疏的星子寥落在天际。
姜时雪忽然想起曾有一夜她提着食盒去看祁昀,却见他披着衣裳立在阁楼半开的窗前。
夜风微凉,他倏然看过来,那双眼藏着比夜色浓重的黑沉,亦寒如旷远的星辰。
姜时雪立在窗前,仰头看天,直到银烛惊道:“侧妃,不能立在风口,担心着凉!”
姜时雪收回视线,微微一笑:“那你得再为我煮一碗姜茶了。”
银烛连忙将人拉进来,又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嘟囔道:“上京可不比余州,春末了还那么冷,也难怪侧妃这病反反复复。”
姜时雪捧着药一口口饮尽,心想:天下之大,那个人如今又在何处呢?
太后早早去世,宫中以贵妃为尊。
如今贵妃都被太子当众下了面子,更是无人敢招惹姜时雪,姜时雪倒是因此得了几日清净。
期间太子又来陪她用过几次膳,每次话都不多,两人相处起来也算是舒适自在。
转眼间春风刮了几场,春意渐浓,满殿姹紫嫣红,宫女们都换上了春衫。
司衣局着人来送今年的花样子,准备给各宫主子裁制新衣,姜时雪指尖一点,选了几款鲜艳灵动的。
司衣局的女官笑着道:“侧妃人比花娇,这几款花样与侧妃十分相衬。”
姜时雪授意之下,银烛送上一袋金豆子,笑着说:“劳烦姑姑了。”
女官笑着告退。
一旁的宫女画屏见姜时雪心情好,斗胆道:“侧妃容貌昳丽,合该穿些艳丽的颜色,往常那些衣裳色泽寡淡,断断衬托不出侧妃的美。”
银烛偷偷瞥姜时雪。
自家姑娘在余州的时候,最不喜欢那些寡淡的颜色,入宫之后却日日穿些素白鸭青一类的颜色,她看着都别扭。
姜时雪只是笑了笑:“既然穿艳色好看,那日后便多穿艳色。”
江雪自幼在佛寺长大,想必昔日打扮得素净,她这个“替身”入宫之后也只能延续她的习惯。
她惯来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如今她在东宫也算住习惯了,自然是要尽量让自己舒服。
入宫之后入乡随俗,“江雪”的习惯有些变化,也很正常。
如今谁人不知侧妃甚得太子心意,司衣局赶着工期把姜时雪的新衣制了出来,又差人快马加鞭送到东宫。
姜时雪看着那批新衣,也心生欢喜。
她挑了其中一件,对银烛说:“银烛,帮我梳妆,听说御花园的海棠开了,我想去看看。”
端王妃和清河郡主刚刚从长春宫里出来,听闻海棠开了,特地绕路来到御花园赏花。
上京比余州冷,海棠花这才迟迟开了满树,新绽的花怯怯在风中颤抖。
清河郡主祁听晚向来得嘉明帝喜爱,今日进宫更是得了不少赏赐。
她是个急性子,择了一只新得的宝蓝点翠蝴蝶钗簪在头上,提着裙摆穿梭在海棠花间,时不时回头问端王妃:“母妃,我好不好看?”
端王妃面上有些疲色,微微一笑:“晚儿乃是上京第一美人,自然是美的。”
祁听晚撅起红唇:“母妃在敷衍我。”
端王妃抬手择下头顶一朵开得正盛的花,想要戴在她头上:“晚儿色比花娇,我可没有在敷衍你。”
祁听晚却避开她的手:“既然要戴花,自然要戴最美的一朵,母妃,那边花开得更好,我们去看看?”
端王妃从善如流,跟着她走。
穿过一片假山,两人忽闻一道娇俏的笑声,声音清脆,如同珠落玉盘。
祁听晚先皱了眉,听声音像个年轻女子,圣上后宫如今还有这样年轻的妃嫔么?
她上前几步,打算瞧个明白。
端王妃随之上前,几步之后,看到了一个茜红色织金合欢花长裙的少女。
她正立在海棠花下,任由身旁宫女将一朵开得正盛的海棠花簪到她鬓边。
少女螓首蛾眉,袅袅娉娉,一双美目更是顾盼生辉,藏着与深宫全然不同的灵动鲜妍,就是端王妃也不由多看了她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