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派人偷偷将耳坠拿走,竟叫鹤年一番好找,发现找不到之后,还黯然神伤。
没出息!
尤嬷嬷试探道:“那依夫人所见……”
“此事就此打住,不许在鹤年面前提一个字。”
秦夫人眯了眯眼:“若是个识趣的,他们就该把此事烂在肚子里,不敢招惹秦家。”
尤嬷嬷想起那日被人用剑指着,害她回来做了好几场噩梦,恨不能怂恿夫人铲平季家和姜家。
只是夫人都这般说了,她只好在一旁阴阳怪气:“听说那季大人政绩了得,将来说不准还要同老爷和老太爷在朝堂上相见。”
秦夫人轻蔑一笑:“不过是个四品官,还敢得罪秦家不成?”
“区区蝼蚁,何足挂齿。”
尤嬷嬷忙道:“夫人所言极是。”
姜府。
姜时雪坐在交椅上,一边吃着金丝蜜枣糕,一边看银烛清点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田产地契。
银烛数得眼睛都花了:“分明只是做戏,老爷和夫人却为姑娘备下这么多东西。”
她感叹:“咱们姑娘的命真好!得了个假夫君,之后还可以跟爹娘住一块儿,不用看婆母小姑的脸色。”
姜时雪将碟子往她面前一递,笑眼盈盈说:“还是你想得通,不像映月老念叨我。”
银烛拿了一块糕点往嘴里塞:“旁人重名声,但奴婢却觉得实实在在的好处才是真。”
“孀居寡妇又如何,姑娘有老爷和夫人护着,自然能潇潇洒洒过一辈子!”
姜时雪揶揄她:“那你也不嫁人?要跟在我身边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姑娘若是不嫌弃,奴婢自然乐意!”
姜时雪只笑着看她:“待到日后遇见如意郎君,恐怕你就不是这般说辞了。”
银烛恼得跺脚:“姑娘——”
姜时雪不再逗她,问:“眠云雅苑那边有人递消息吗?”
银烛摇摇头:“没有。”
话音刚落,她察觉到自家姑娘的心情骤然变得糟糕起来。
窗外已是日薄西山,这一天马上就要过去了。
第19章
眠云雅苑。
满园披红挂彩,看上去喜庆非凡。
炭火已经快要燃尽,灰烬围绕着黯淡的火光飞舞,零星几点落在祁昀的衣袍之上。
他手中卷着一册书,眉眼低垂,如同庙中供奉的观音像。
下人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婚期不就在十日后吗?这薛公子怎么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说不定咱们姑娘就喜欢这样的冷面公子……”
“真是命好,偏偏就被姑娘看中……”
“嘘——小声些,马上要唤一声姑爷的。”
祁昀手中的书册迟迟没有翻过一页。
他放下书,目光落在一旁的信纸之上。
十日之后,要与姜时雪成亲的人的确是“薛尽”,但若是今日之前他再不递消息给姜时雪,姜时雪便会采取第二个方案。
若他不愿,当日从眠云雅苑接出的,会是另一个“薛尽”,姜时雪会安排人秘密将他送走。
残阳如血,信纸之上的字句如同被火焰灼烧,扭曲变形。
祁昀随手将信纸抛入炭盆之中,已近熄灭的炭火又再度大亮。
这一天终究是过去了。
朔风吹拂,姜时雪将自己裹在绵密厚重的被衾中,哪怕四角都塞满了汤婆子,姜时雪依然觉得寒意彻骨。
已过子时,她同薛尽的约定已经不作数。
姜时雪盯着软帐上精细的花样纹路,心想:阿琅常说她行事狂悖,终有一日要吃苦头,可不就是吗?
薛尽分明厌她憎她,又有什么理由要答应帮她呢?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爹娘和阿琅那样纵着她的。
姜时雪想清楚了这点,倒也没那么难过了。
她宽慰自己,此生不可能再同那个人成婚,既然如此,同谁成婚又有什么区别?
今夜月色皎洁,如霜似雪,覆在备好的嫁衣之上。
云纹霞帔上大颗大颗的东珠在夜色中泛着幽幽冷光。
因是入赘,成婚当日流程不似普通婚嫁那般繁琐,姜时雪梳妆打扮之后,坐在月华堂中静候吉时。
桌案上铺满了她爱吃的糕饼点心,姜时雪一边看着话本,一边用着酪浆打发时间。
忽有一颗石子弹上窗棂。
姜时雪往外一看,吩咐银烛:“去把门窗都关好,叫婆子们到外间候着。”
银烛哪能不知真是季公子来了,忙道:“姑娘,不妥!虽是做个样子,但此时也不宜见外男……”
“阿琅还能是外人不成?”
“快去,一会儿新郎该来了。”
银烛没办法,只能照办。
她刚将闲杂人等遣出屋外,窗子被人推开,季琅一个翻身轻轻松松跃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