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埋头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尤贵妃恨得眼睛都要滴出血来:“给本宫继续查!掘地三尺都要将人找出来!”
暗卫心中忐忑,试探道:“娘娘放心,太子只知侧妃江氏被掳,不知道人已经不在我们手里,我们仍占据主动。”
“秦相那边着人布置,已将靖河围得水泄不通,太子这回,定是插翅难飞。”
“另外属下还查到,当日协助江氏逃走的人,正是新科探花宋观澜。”
尤贵妃重重一拍桌案:“好个宋家,偏要同我们作对!”
“宋鄞那老鳏夫,当初死了个大儿子便不依不饶,如今又养出个小儿子来搅事!”
“宋家这一大一小,都留不得!”
尤贵妃心里烦得很,一群蠢货,放走了人不说,还被一个文弱书生杀得落花流水。
这宋观澜绝不是什么善茬,得尽早除之而后快。
暗卫及时道:“宋鄞担任大理寺卿这些年,错处不少,都是圣上袒护,才叫他安稳度日,不若我们寻个罪名……”
“你都说了圣上袒护!又怎是我们轻易动得了的?”
尤贵妃忽然想到什么。
“宋鄞这些年办案得罪的人不少吧?”
她计上心来,忽然冷笑一声:“自以为是判官定人生死,经手的冤假错案定然也不会少,你说是不是?”
与此同时,澄县附近。
快要下雨了,天色雾霭蒙蒙,风沙四起。
冷渊勒马眺望远处,对祁昀道:“殿下,再往前走,便是靖河了。”
一行人快马加鞭,几乎不眠不休赶到此处,都已经是强弩之末。
但冷渊知道祁昀心焦侧妃安危,只恨不能让身下马蹄再快一些。
祁昀亦在眺望远处墨色翻涌的云层。
片刻后,他开口道:“在此整顿。”
冷渊一惊,细想这几日殿下的表现,又稍稍安定下来。
接到侧妃被掳消息的那一日,殿下的确是方寸大乱。
当夜他们便赶到了数百里之外的腾县。
殿下手中暗网密布天下,在腾县,殿下又接到了飞鸽送来的信。
看罢之后,殿下周身的阴鸷压抑忽然便散了几分。
他没同任何人说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只是继续沉默赶路。
主仆多年,冷渊早已与殿下心意相通。
只是这一次……他忽然半点也掺不破殿下要做什么。
祁昀在澄县等了一天一夜。
第二日傍晚时分,飞鸽来信。
这种信鸽,不认路,而认人。
它能听懂饲养人特殊的发音指令,短距离内能排除所有障碍,找到饲养人。
只是饲养人和信鸽之间不能相隔太远,百里为上限。
这就是为何祁昀要以最快速度赶到澄县的原因。
再远,从上京来的鸽子便会迷路。
信上的消息是从西北递到上京,又从上京传到澄县。
展开密信的一刹那,祁昀悬了多日的心,终于重重落下。
……他赌对了。
江家派人递来信时说,端王府当日为清河郡主庆生,祁峥为妹妹准备了烟花。
然而烟花爆炸,祁峥怒气冲冲去寻人,当场便杀了卖他烟花的商贩。
那商贩三教九流的朋友不少,出于报复,当晚摸进端王府,掳走了祁峥的几哥小妾杀而泄愤。
偏偏被错认掳走的,就有姜时雪。
事情哪会如此凑巧?
宋观澜猜测得不错,此事定有旁人手笔,其目的已经很清楚,便是为了他。
从余州回上京,必须经过靖河。
可想而知靖河,定是去不得。
背后之人没有料到姜时雪不仅成功逃脱,甚至还逃到了舅舅的地盘,阴谋已被识破,由此他们的主动便成了被动。
祁昀盯着被火苗吞噬的密信,心中疑窦丛生。
只是为何偏偏那么凑巧,追随阿雪而去之人,会是宋观澜?
放在桌上的剑,剑光雪亮,映出一双清寒的眼睛。
而另一个人……也有这么相似的一双眼。
已至夤夜,宋府依然点着灯。
宋鄞靠坐在太师椅上,昏昏欲睡。
赵管事走过来,轻声道:“老爷,这个点了,应该不会有新消息递过来了,您先睡吧。”
宋鄞猛然睁开眼,鹤发乱如草,一张脸皮更是松得快要掉下来一般,整个人苍老了数十岁不止。
赵管事心中哀叹。
自打那日端王府出事,二公子下落不明开始,老爷便是这副模样。
车夫老陈说二公子追着太子侧妃离开了,陈管事就不明白了,一个陌生人而已,二公子为何犯得着以身犯险?
事关端王府,那边的人咬死了说是报复,已经同对方达成和解,被掳走的几个小妾已经完好无损送了回来,大理寺反倒掺和不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