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青年唤作周强,摆摆手:“去我家住吧,不收你们银子。”
宋观澜硬是将银子塞过去,道了谢。
周强引着他们回了自己家。
一路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周强道:“最近盗匪猖獗,大家一入夜都不敢出来,村长安排了青壮在外值守。”
周强推开门,道:“我家只有我和我娘,我娘睡了,你们就住我屋,我去我二叔家睡。”
宋观澜喊住他,又道:“小兄弟,能不能劳烦你寻一身女子的干净衣裙来,另外村里有没有大夫,阿雪前日淋了雨,这两日有些发热。”
姜时雪听见“阿雪”两字,心中蓦地一跳。
周强打量了姜时雪一眼,“大夫没有,但二叔公会配些简单的草药,我去给你讨一贴药回来。”
宋观澜道谢,又塞了一锭银子过去,周强却不肯接了。
他转身去办事。
宋观澜搀扶着姜时雪进了屋,才掩上门,宋观澜表情凝重下来。
“我们恐怕入了陷阱。”
姜时雪面色一变。
宋观澜:“漠州气候恶劣,土壤沙化严重,这边收成不好,百姓生活贫苦,方才我那么大一锭银子递过去,他们却没什么反应……”
姜时雪心惊肉跳:“难道是劫走我的人将消息递到此处了,要悬赏抓我们?”
宋观澜的眉头几乎拧成结:“很有可能。”
姜时雪沉默片刻,道:“小宋大人,他们要抓的是我,我留在这里,你逃吧。”
宋观澜看着她:“正因为要抓的是你,所以你留在此处更危险。”
“他们没想留你性命,更何况若是你落在他们手中……便是太子殿下的掣肘。”
姜时雪张了张唇,却无法反驳。
宋观澜像是哄一个孩子,轻声说:“眼下一切都不确定,也许是我猜错了,但是侧妃,我们得做两手准备。”
“山上有野兽,现在赶路并不安全,你先上去找一个隐蔽的角落呆好,待到天色亮起来,再往漠州方向走。”
“若我们猜错了,这村子没陷阱,我会骑马追上来,好吗?”
姜时雪不同意:“若是有陷阱呢?小宋大人要留在这里送死吗?”
青年的眼睛透着几丝坚定,他说:“我是新科探花,当朝为官,轻易死在外面,莫说我爹不会放过他们,圣上也定然会彻查。”
“侧妃,唯有如此,方能最大程度保证你我安全。”
姜时雪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
皇家死了一个侧妃,远可以轻描淡写揭过,甚至于皇帝都要帮忙掩藏真相。
但是他不一样。
他是皇帝钦点、万人瞻仰过的新科探花。
姜时雪的眼圈还是一点点红了。
她嗓子有些哑:“小宋大人,对不住,是我拖累你了。”
宋观澜温柔地看着她:“侧妃曾将我错认为故人,便说明你我乃是有缘人。”
“侧妃,熬过去,熬过这一遭,便能活下去。”
“宋观澜。”姜时雪忽然喊他。
“我欠你一条命,你得等着我报答。”
冷月如霜,青年唇角带着柔和的笑:“好。”
周强不仅带来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还带来了煎好的药。
他说懒得生火,索性自作主张帮他们把药煎了。
药他们自然不敢喝,凉了之后倒在了床角。
夜色深了,屋外一片静谧。
祁昀装作起夜,弄出不小的动静来。
隔壁屋中,有人压低声音道:“他们起来了。”
另一人说:“我盯着呢,男的起夜。”
姜时雪已经趁机爬上了背后的矮坡。
她换掉了显眼的浅杏色衣裳,穿着周强送来的一套灰麻布衣,悄无声息融入夜色中。
姜时雪在一块岩石后躲了一夜。
天色蒙蒙亮时,她撑着虚软的身子开始往漠州方向赶。
她不敢停下,不住掐着掌心,强迫自己清醒。
她频频回头,身后都没有人追上来。
姜时雪难掩失落,握住宋观澜交给她的银子,咬着牙往前走。
一个时辰后,姜时雪遇到了一个骑着骡子的老伯。
老伯原本是要去隔壁村子拉木材,见姜时雪捧出一枚白花花的银子,二话不说,愿意送她一程。
姜时雪险些晕在骡车上,她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唇边溢出血腥味。
她快要撑不住了。
若是晕在此处,若是这老伯起了歹心,恐怕她只能落得一个无比凄惨的下场。
姜时雪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问老伯:“老伯可听说过忠义将军?”
“忠义将军名气大着咧!哪个不知道!”
姜时雪说:“我乃将军的侄媳,肚子里怀着他的侄孙,此行正是前来探望他的,只是途中遇到盗匪,我与夫君走散,不得已才沦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