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霜。
屋子里有白烟弥漫开,憧憧人影在窗棂上晃动。
是迷药!
身子绵软无力,姜时雪死死咬住舌尖,拔开匕首朝着自己的大腿刺去。
剧烈疼痛间,她短暂恢复几分清明。
姜时雪扶着床,尽量让自己悄无声息下榻。
她麻利地用茶水净湿帕子捂住口鼻,朝着后窗走去。
然而脚下发软,眼前一切重叠交织,光怪陆离。
姜时雪砰一声撞到了屏风。
外面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有动静,进去看看!”
门扉被人撬动。
姜时雪咬牙,自知逃不出去了,她藏好匕首,猛地打碎了花瓶。
瓷器碎裂的巨大动静中,她用尽力气喊:“来人!失火了!”
周遭一片死寂。
她的喊声如同投进深湖的石子,沉进水底。
有蒙面人凶神恶煞闯进屋中。
姜时雪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人抓住肩膀,浸了迷药的帕子重重盖在她脸上。
知道祁听晚最是在意容貌,今日姜时雪特地穿了一件接近白色的浅杏色衣裳,白日里素净,晚上却扎眼。
姜时雪被人塞到了早就备好的马车里,马车无声驶入暗夜。
宋观澜死死盯着那身熟悉的衣裙消失,手指不自觉地颤抖。
他叫醒车夫,声音冷意渗人:“速速前往太子侧妃的母家江府,就说侧妃被掳,来人与端王府关系匪浅,速去!”
马车里常备着剑,宋观澜抬手斩断绳套,翻身上马,急急顺着河道追上去。
对方人多,宋观澜不敢靠得太近,遥遥跟在后面。
马车兜了几个圈子,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向着城门驶去。
正是城门始开时分,官差逐一盘查,耗费不少时间。
期间宋观澜抓了一个路人,买下他身上的衣裳,仓促换上。
能将人悄无声息带出端王府,必定不是普通人的手笔。
阿雪身份不算贵重,对方定然不是冲她来的,而是她背后的太子!
是端王府?秦家?贵妃?
还是三者都有?
宋观澜不敢大意,生怕被对方认出自己,打草惊蛇坏了事。
他又向一个老翁买了他背上的斗笠,就这么仓促乔装,跟着马车出了城。
姜时雪是被疼醒的。
匕首刺破的地方肌肤娇嫩,马车颠簸,又撕裂了伤口。
姜时雪眼前发花,四肢无力。
她静静观察了片刻,发现自己在马车上,明亮的光线从被风偶尔鼓动开的车帘里透进来。
已经天亮了。
姜时雪心下一沉。
掐算时间,她此时应该已经被人带出了城。
事情变得更糟糕。
能悄无声息摸进端王府将她劫走之人,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对方应该是冲着阿昀来的。
如今被人带出城,便如游鱼入海,要想找到她的踪迹只会务必困难。
对方挟持她在手,定会叫阿昀处处掣肘,落了下风。
此时再埋怨自己不够谨慎没有用处。
端王府发生的一切,从清河郡主生辰宴,再到烟花爆炸,说不定都是为她布下的网。
姜时雪恨得咬牙,面色却越发平静。
对方十分自信对她用的迷药,并未搜身,也并未缚住她的手脚。
姜时雪手指抚上贴身藏着的匕首,多了几分底气。
对方目的在阿昀,在他赶回来前,定会先留她一条命。
为今之计,唯有伺机而动。
挟持她上马时,乃是暗夜,对方行事匆忙,恐怕没有注意到她衣裙上的血。
得想个办法糊弄过去。
马车又行进了两个时辰,太阳毒辣起来,一行人一夜未睡,又顶着烈日跑马,此时都精疲力尽。
他们就近找了个阴凉处,打算稍作歇息。
马车上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众人霎时警觉起来,为首之人唤作李严,手持长剑挑开车帘。
面色苍白的少女缩在一角,眉头紧拢,裙摆上有血。
李严先是吓了一跳,仔细观察,才暗骂一句:“晦气。”
旁人过来问:“头儿,怎么了?”
“女人就是麻烦。”
那人注意到姜时雪衣裳上的血,嘿嘿一笑:“月事嘛,是个女的都会。”
他摸了摸鼻子:“就是可惜了……”
李严瞪他一眼:“此番前来乃是领命办事!你当是来逛秦楼楚馆?!”
那人嬉皮笑脸:“这侧妃生得花容月貌,反正最后都是一个死字,倒不如送她上路前给咱们兄弟爽一爽……”
他垂涎不已:“毕竟是太子的女人,这辈子怕是碰不到第二回了……”
李严踢他一脚:“别误事!还要拿她作铒诱太子前来,等大事办成,何愁不能荣华富贵?”
“待二皇子登基,你我多少也有从龙之功,到时候想要什么女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