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木涉几步冲过去,扣住森谷帝二的肩膀,将他死死按在警车引擎盖上:“不要乱动!”
年轻警官的声音里带着急,似乎头一遭面对这种乱糟糟的情况。
“你放开我!”森谷帝二把手铐挣得铁铐哗哗响,他弓起背,脖颈上青筋暴起,“让工藤新一出来!”
林见月站在人群外围,看着那个曾经在宴会上侃侃而谈的建筑师如今沦为歇斯底里的阶下囚。警灯的红光落在他扭曲的脸上,狰狞,可怖。
“森谷先生。”林见月的声音忽然响起,轻得像羽毛落在水面,却带着股凉意,瞬间压过周遭的嘈杂。
森谷帝二猛地转头,看清来人后眯了眯眼:“是你啊,斋藤的弟子。”
他忽然长舒一口气,肩膀都松了半分,仿佛在荒漠里找到了同类:“你一定能懂我吧?艺术被亵渎的那种愤怒!他们怎么敢……怎么可以用那些粗鄙的改造,玷污我完美的设计!”
“是的,我明白你对艺术的追求。”
林见月的声音很轻,带着恰到好处的认同:“我也一样,期待能做出绝对完美的作品。昨天的宴会,我也确实受到了您的鼓舞。”
高木涉不由一愣,表情微变,苦笑道:“林小姐,您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你看!”森谷帝二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陡然拔高,眼里燃烧着愤怒与仇恨的火焰,“果然真正追求艺术至高之美的人都是能理解我的!他们都是懂我的!”
“但是!”林见月突然开口,骤然拔高的声音打断了森谷帝二。
她抬眼,眸色沉得像深不见底的潭水,看向森谷帝二时,眼底燃烧着愤怒和鄙夷:“从今天起,您的名字会和这些塌掉的钢筋一起,烂在东京的地基里。”
森谷帝二静了一瞬,骤然暴起:“闭嘴!你这种半吊子的家伙没资格和我聊我的成就!”
他人高马大,高木涉险些没压住。
砰。
伊达航及时赶到,他往森谷帝二膝窝踹了一脚,将欲起身的建筑师重新按回警车上。
森谷帝二被压得动弹不得,但他还在怒吼:“你根本就不懂绝对的完美对一个艺术者而言意味着什么!是生命!是信仰!”
林见月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渐冷:“我当然明白。我的老师就是个严苛的完美主义者,我也秉承老师的教导,一直以高标准要求自己。”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扭曲的脸:“但我自读书时就明白,再惊艳的设计,也比不上一个人鲜活的心跳。人命,从来都比任何完美都值钱。”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拖沓的踉跄,像踩在棉花上走路,每一步都透着不稳当。
林见月转身,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她的老师斋藤雾子。
斋藤雾子穿着件皱巴巴的衬衣,看上去像是从床上跳起来随便抓了件衣服就出门了。她第一颗纽扣扣错了位置,导致一整排纽扣全部错位。
斋藤雾子头发乱糟糟的,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眼睑红肿得像核桃,分明是刚哭过一场。
林见月连忙快步走上前:“老师,你怎么来了?”
斋藤雾子未答,反而扑腾一声,膝盖重重砸在水泥地上,直挺挺地朝她跪了下来。
“老师!”
林见月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又赶紧手忙脚乱地跟着跪坐下去:“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啊!”
斋藤雾子二话不说就要磕头,她的额头差两寸就磕到地面,却被林见月死死架住。
“老师你快起来!”林见月试图扶斋藤雾子起身,后者却固执地把头埋低。
林见月被逼急了,随口撒了个无伤大雅的谎:“万万不可啊老师!我那边的文化习俗里,老师给学生磕头,是在折学生阳寿!”
斋藤雾子猛地顿住动作,石化般僵在原地,蒙着泪的眸子里透出茫然。
过了几秒,她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呜咽:“见月,是老师错了。老师不该一而再地把你往火坑里推,更不该质疑你的直觉。你说得对,森谷帝二确实有问题。”
远处的警车边上,森谷帝二还在疯狂嘶吼:“斋藤!你该懂我!我们都追求极致的完美!”
“工藤新一!都怪工藤新一!都是他的错!”
森谷帝二的话像根毒针,猛地扎进斋藤雾子紧绷的神经。林见月清晰地看见她胳膊上瞬间炸开一层鸡皮疙瘩,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声音都在发颤:“我是追求完美……”
她语无伦次地摇头:“但我不杀人!更不赞同用这种方式销毁失败品!”
斋藤雾子死死攥住林见月,指甲几乎陷进她的胳膊里:“见月,你信我!”
她的眼睛里满是惊惶和恳求,泪水混着脸上的灰往下淌:“我安排你去岛上度假,让你今天来市政大楼,真的只是巧合!我从没想过要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