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迷的地方像是一处池水旁,不停有蚊虫在她耳边叮咬,血迹混着泥水浸透了一身。
翙翎则是今夜最先发现异常的人。她清楚这位师妹聒噪,以往回了住处不论见了谁都要好好聊上一阵,尽管她多次警告,可江愿安仍是不听,依旧四处拉着人聊天。
可今夜却反常的寂静。
她在屋内辗转反侧,不停思虑着要不要起身去看看,可江愿安在哪里,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假如她此时是和梁疏璟在一起,那她岂不是哗众取宠了么。
不行。
翙翎披上外衣,走至她房前,轻轻敲了敲门。
直至过了半响,都无人应答。
翙翎的心几乎是提到了嗓子眼,轻轻推开了她的房门。
可房内根本空无一人,她急忙环顾四周,发现了案上那张于淳塞给她的纸笺。
亥时,孤月峰。
如今这么晚了,她去了孤月峰这么久还没回来?
翙翎皱起眉,回到房内穿好衣裳,不由分说带着那唯一的纸笺赶去找梁疏璟。
梁疏璟推开门见到翙翎如此气喘吁吁,疑惑之际,便见她递来那张纸笺:
“你那位师妹,不见了。”
江愿安失踪的消息很快便在师门中传了开来,师门一行人三两结伴,打着火把沿着孤月峰找了下去。可雨天山路湿滑崎岖,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她找出来并不容易。
翙翎撑着伞焦急的跟在梁疏璟身后,她从未见梁疏璟如此心急过,眉间染上褪不尽的凌冽寒意,尽管她都知道,可梁疏璟真正在她眼前表现出来时,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心碎了一地。
“阿璟,你慢些,我与你一起。”
她看着梁疏璟停下脚步等她,还未高兴几阵,梁疏璟的话便顿时将两人撇清的明明白白:
“不必了,师姐,你还是早回吧。”
他现在根本无心同翙翎说笑,那张纸笺是怎么来的,江愿安又为什么跟着那张纸笺赶到孤月峰,一切在他心中都成了不可猜测的疑云。
他甚至感到害怕,自己的因,莫非要江愿安来替他承担果吗?
他重重吸了口气,又呼了出来。留下翙翎一人站在原地,撑着伞接着去寻人了。
这次,她没有生气,也没有乱跑,可他还是找不到她了。
愿安,倘若我真的找不到你,我们便真的再也不见么?
昏迷许久的江愿安只觉一阵头痛,眼前的视线极为模糊。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浑身的骨头像是真的散架了一般痛,可她不能躺在这里,她必须站起来。
她浑身的衣裳都湿透了,几乎是手脚并用颤颤巍巍沿着山路往上走。
好冷,还好疼。
山上下了一夜的雨,她一个不小心从石阶上打滑摔下来,便又要滚下好几个石阶。可山路那么泥泞,比石阶难走多了,她咬咬牙,数不清爬起来多少次。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唤自己。那簇身影离她愈来愈近,她难得放下心来喘了口气,神志不清再次栽倒在地。
梁疏璟见到她倒下那一刻,心都要碎了。
山上的雨那么冷,她一个人淋了多久?
可当他跑到江愿安面前,见到那副沾满泥水血迹的躯体时,他恍惚都要生出落泪的错觉来。他平日都是见到风风光光的她,可如今江愿安不知是死是活倒在他面前,梁疏璟几乎就快忍不住泪水。
他丢下手中的火把,将她稳稳背在身上,重新撑起伞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愿安,不管你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可在山上众多找寻大师姐的身影中,却唯独少了温予。
温予此时手中握着一把短刃,一步一步,步履沉重走向被他打晕那个人。他伸出脚踢了踢,示意于淳该醒了。
于淳几乎是立即就睁开双眼,一步一步往后退缩。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于淳捂着头求饶,可山上的人都去找大师姐了,没人会来救他的。
“师弟,你对师姐,做了什么?”
温予的声音那样稚嫩,听起来像是孩童在与大人闲聊。
他早就发现于淳这段时间很反常,加上师姐眉宇间的愁容,于是早对于淳起了杀心。如今师姐在观月峰失踪了,他却难得冷静,除了他,还会是谁干的?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推她,不过你放心,她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不等他说完,那把短刃已经狠狠捅进他的腹部,而温予却像是嫌那把短刃不够长,捅进去后饶有趣味慢慢搅动着他的肠子,极其欣赏他脸上那副错愕的神情。
血液一股一股涌出,糊满了温予的手,沿着他的手腕滴到地板上。
“你竟然敢——”
温予抽出那把短刃,又是狠狠一把捅进他的胸口。这一下捅的鲜血四溅,他眼下沾上几滴血迹,被他顺手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