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斐之没依,最后还是想到办法,将舀来的溪水架在了火堆上。随后,他看向阮茵茵的额头,“清理一下,有药膏吗?”
“我随身带了。”
贺斐之拉起她走向溪边。
阮茵茵抽回袖子,用绢帕沾水,点在额头的伤口上,一点点擦去凝结的血痕,旋即问道:“你的帕子呢?”
贺斐之以为她要借用,从衣袖里掏出,递了过去。
阮茵茵打湿帕子,拧干,递还给他,“你擦擦掌心的伤,一起上药吧。”
贺斐之这才注意到自己也受伤了,可又何止这点擦伤,他指腹、掌心的每一个老茧都是握刀、握铳常年历练的见证。
“我没事。”
“擦擦吧。”
架不住小丫头执拗,贺斐之弯腰净了净手。
阮茵茵拿出药膏,“伸手。”
贺斐之听话地摊开纹路清晰的手掌。
可阮茵茵并没有要给他涂抹的意思,只是将药膏挤在他的伤口上,示意他自己涂匀。
一抹失落划过心头,贺斐之失笑,两掌一贴,自顾自地搓揉起来。
阮茵茵在自己指腹上挤出豆粒大的药膏,抬手点涂在自己额头,可位置没有找准,涂偏了,然而,纵使这样,还是拒绝了男人的帮忙,“我自己可以。”
贺斐之也没太上赶子,带着她一同回到火堆前。
野果已被烤软,贺斐之用炙烤过的匕首,将果子切成小块,递给阮茵茵。
阮茵茵也不扭捏,接过去小口吃起来。
贺斐之坐在火堆前,眺望高低起落的山谷,眼中隐显担忧,若明日无人来救援,他们或许会被冻成冰雕。
今晚是个考验。
阮茵茵吃了几块野果,就佯装吃饱了,“剩下的你吃吧。”
“我不饿,你体力弱,需要食物。”
“我饭量小。”
“小也小不到几块果子能充饥。”贺斐之又递给他一块,耐心等着她伸手来接。
阮茵茵扯扯嘴角,知道他也是个犟脾气,僵持下去毫无意义。
接过果子,她催促道:“你快吃,别因为饿肚子走不出去。”
“你在关心我,还是希望我走不出去?”
“我没那么恶毒。”
贺斐之还是没吃,温声软语地哄她全部吃下才罢休。
阮茵茵是真的没犟过他,说来也怪,明明以前更犟、更懂得付出的人是她才对。
往事在目,他们的相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不再刻意去讨好他,而他也不再冷冰冰的不给回应。
浓云散去,落日熔金,照射在稀疏的山谷中。
视线变得不甚清晰,放眼一片暗调橘霞,迢递无边。
随着日落,山风愈发凛冽,草木覆霜。
雪停温骤降,氅衣无法再御寒。
为了让阮茵茵暖和起来,贺斐之试问道:“你可会一些防身的技巧?”
阮茵茵默然,当初得知他是品阶很高的将领,她还特意缠着他想学一些防身技能,可他眉眼冷淡,没有教习的意思,后来还是请的夫子中,有会习武的,教了她一些实用的招式。
“会。”
“咱们试试。”
坐在山洞里,只会像梅许那样染上风寒,阮茵茵猜出贺斐之的用意,起身走到他面前。
为了能安然回到姐姐身边,她打算暂时放下芥蒂,再次与他联手。
夫子教的招式不算花拳绣腿,有些声东击西的架势,阮茵茵没攻贺斐之一招,都是在为遁走做铺垫。
看出她的意图,贺斐之不再谦让,在她虚晃一招准备逃跑时,长臂一揽,扣住她后颈将人带回面前。
阮茵茵拔下发簪刺向他喉咙,动作又快又狠,很明显是练习过多次。
贺斐之向后避开,扣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拧。
女子发簪脱手,垂落向地面。
贺斐之伸手接住,插回她发间。
一套动作下来,那只扣在她后颈的手都未松开,“但凡我手上加些力道,你就断气了。”
阮茵茵不服气,“论身手,整个内府有几人是你对手?”
“人外有人。”贺斐之松开她,“真遇见恶人,你还要跟对方辩论一番谁在恃强凌弱?”
阮茵茵一噎,“那你教我些更实用的,用于逃命就行。”
贺斐之点点头,开始言传身教,态度认真,极富耐心,哪怕有些招式教了不下二十遍,阮茵茵还是没有学会,他都没有显露半点不耐烦。
阮茵茵诧异于他的耐心,开始端正态度,认真求教。
在教习一招近身防御时,贺斐之突然将她正面抱住,眼底带着挑衅,却不下作。
“曲膝攻我下盘,得手后别急着挣脱,化拳为掌,劈砍我颈脉中段,轻则可致人晕厥。”
阮茵茵低头看向他的腿,下盘在哪里?
贺斐之说出位置时,耳尖开始泛红,幸好有夜色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