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姑娘离开了......”
从衙署等了几个时辰,赵管家已从火急火燎中缓释过来,语气较为平静,但还是声音发颤。
离开了?能去哪里?
想想便能猜到,无非是程氏酒坊或宁府。
贺斐之坐回大案,倒也没像赵管家和婉翠那般焦急,泰山压顶尚且能够面不改色,何况是这桩事。
但心里终究不太舒坦。
昨晚的不欢而散,实在算不上体面。
“去打听一下,她现在何处。若是在酒坊,跟程三爷打声招呼,别让她受到酒客觊觎。若是在宁府,送些物资过去,再加派人手护在府邸周围。”
她的身份一经暴露,会掀起不小的议论,恐有人会上门滋扰。
赵管家面露疑惑,“宁府?”
“她是前任工部尚书宁坤的幺女。”
赵管家大为震惊,待反应过来,又不禁生出疑惑,只是去保护姑娘,而不将姑娘接回吗?
见赵管家欲言又止,贺斐之猜出他的想法,一时无奈,还处在气头上的小丫头,如何接得回?
再者,住在宁府,比住在贺府名正言顺得多,对她也有好处。
赵管家躬身退出衙署,转身时重重叹息,本以为阮姑娘能柔化主子的冷硬,如今看来,是自己多想了,有生之年,怕是见不到能让主子失了阵脚的女子出现了……
衙署陷入沉寂,贺斐之照常拿起案牍翻看,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读进去。
侧额有些发紧,他靠在椅背上闭目,让人将盛远传了过来。
“从你手底下挑两个影卫。”
要给沈余音安排护卫吗?盛远点点头,又想起另一件事,“今儿沈姑娘说,客栈的被子太沉了,想换榨蚕丝的。还有衣衫,想要换轻薄的罗和絺。”
“你看着安排。”
“那选好影卫,卑职直接带去客栈?”
给沈余音安排影卫,得安排个脾气好的,否则,容易发生口舌之争,可他手底下的兄弟们个个脾气火爆,万一真闹起来该如何是好?
谁也不愿意去伺候一个阴阳怪气的人啊。
倏然,闭目的男子道:“不是叫你给沈余音安排,而是给阮茵茵安排。”
“啊?”盛远还不知阮茵茵已经离府,压根没有反应过来,等与赵管家打听后,才意识到严重性。
“阮姑娘是要与大都督彻底断了往来啊!”
赵管家止不住地摇头,“希望还有转机。”
可转头,二人就齐齐回到衙署禀告,说是阮茵茵从外面雇佣了四个护院、一个婆子,将他二人安排过去的物资和影卫统统拒之门外。
贺斐之撇开手里的公牍,侧额越发紧绷。
作者有话说:
姐妹们,男主开始打脸预热,期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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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视他如陌生人。◎
落日金芒,榕榕从宁府的灶房走出来,掐腰盯着站在椅子上挂纱灯的阮茵茵,“我可跟你说,咱们势单力薄的,住在这么大的院子里,还要养四个护院一个婆子,可不能坐吃山空。”
踮脚挂好灯笼,阮茵茵跳下椅子,杏眼含笑,“按着冯阁老所给的清单,我清点了府中的古董和钱两,够我们暂时的开销了,但的确不能一直吃老本,得想赚钱的路子。”
“我会酿酒。”榕榕自嘲地笑了,“其他都生疏了。”
阮茵茵走上前,勾住她肩膀摇了摇,给予鼓励,“我也会酿酒,这不赶巧了。”
“你会酿酒?”
“我以前在小镇上做短工,学过这些手艺,赶明儿试试酿制杏花酒 。”
榕榕望着妹妹忙碌的身影,忽然能够想象,在那些形单影只的日子里,一个年纪尚小的孩子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她做过的短工、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不会比自己少。
“行啊,还是个小江湖。”
阮茵茵拎起长嘴壶走向墙角的辛夷树,莞尔一笑,别说,她还真是个小江湖,在过往的繁忙中,将各门手艺都揽入了囊中。
就这样,姐妹二人在府中住了下来,两人的身份也渐渐被传开,惹来世家门阀的热议,毕竟,当年的工部尚书宁坤可是万里挑一的大才子,才高八斗,绝代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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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交替,树密虫鸣,街市上随处可见应季的瓜果。
赶了个早市,榕榕捧着西瓜回来,菜刀一劈,将西瓜切成几瓣,招呼着护院和婆子过来享用。
初夏的西瓜不够清甜,切开时也不会直接裂开,好在水灵灵的,吃起来很解渴。
阮茵茵扯过一把长椅坐在院子里,跟大家伙探讨起庭院中要栽植的花草,“天儿一热,院子里多些绿荫才舒服。”
榕榕边吃西瓜边吐籽,“院子里这棵老树够顽强的,五年多无人问津,愣是长成了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