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带了不少锦衣,可还是开口问她要了,不知是试探还是爱屋及乌想要穿她手里的衣裳。
阮茵茵心里装着事,若是二姐回来,贺斐之一定会起疑的,光凭那张脸,也难逃贺斐之的眼。屋外的影卫全部匿身,静悄悄的,像是在暗暗布置蛛网,等猎物主动上门。
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只盼着贺斐之不会将事情做绝,不顾念半点人情。
可,他们之间也无人情了啊,是自己亲手摧毁了所有情债。
“有,但衣裳做的小,你要试试吗?”
“好。”
目光一直黏在女子身上,再不掩饰和克制,贺斐之随她走进屋子,余光瞥见一张黑酸枝木床,上面叠放着两床被子。
阮茵茵从衣柜中拿出姐姐的男装,转身递过去,“新的,没有穿过。”
贺斐之接过,食指勾开前襟,并未回避,就在逼仄的小屋里褪去了锦衣,换上了新衣。
很小,袖口和衣摆差了一大截,像穿了孩子的衣裳似的,他哑笑一声,意味不明,“不行。”
“那没有了。”
阮茵茵不知该看向哪处,背贴着柜门偏了头,右手搭在左臂上,下意识在缩小存在感。
面前的男子看似温和,可他们之间积了太多的纠葛,不是一两句寒暄就能划清的,而且,那双眼的攻势太过明显,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寻仇也没有这样盯着一个人的。
贺斐之仿若变了,变得陌生,温和浮于表面,阴鸷才是内里。
听她说没有合适的衣裳,贺斐之脱下那件新衫,只着中衣走向她,“无妨的。”
在他靠过来时,阮茵茵绷紧了后背和手臂,紧紧靠在柜门上,有种被无形的力量嵌在砧板上的未知恐惧感。
带着檀香和青竹的气息袭来时,身体开始发抖,她试着向一旁挪步,有种在豹子眈眈的目光下遁走的求生欲。
“茵茵,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一只大手抚上她的侧脸,阻止了她的挪动,也让她不得不转过头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可她为何要向他解释,又因何心虚?
她不是说过,天涯陌路,各不相干,那她的决定再不妥,也无需对他解释。
可眼下被困于手臂和柜门之间,又无从选择。
第49章
◎追妻(二更)◎
“我想远离是非, 归隐田园。”
与贺斐之这样的人打交道,没有铺陈,没有心机, 才是致胜之道。反之,会败得更惨。
阮茵茵迎上他意味不明的眸子,摊开了心扉。
原本,她也无诡计, 不会伤到贺斐之的利益, 只是二姐那里摊上事了, 以致此刻的心虚。
归隐田园......贺斐之细细品着这句话,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女子细润的脸蛋, 由心感受着她的存在。
她尚在世间, 没有带着暖光离开他。
“等我七年, 等陛下能够亲政, 我与你一同归隐如何?”
阮茵茵愣住, 自己的归隐与他何干?自己作何要等他?
察觉出她的疑惑,贺斐之试着将她环在怀里,下巴抵在她肩头,用耳廓去触碰她的, 一下下使灵魂发颤,“因为,我们不会再分开,我要娶你,茵茵。”
娶......
耳朵传来异样的痒,阮茵茵抬手推他的胸膛, 带了一点气恼, “谁要嫁你, 你放开我。”
相思成疾的这段时日,贺斐之想明白了不少事,也梳理开了对阮茵茵的感情。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心门早就为她敞开,又为她落了锁,他爱她,爱到灵魂发烫。
没有人可以将她夺走,韩绮也不行。
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收集到了阮茵茵身边陌生女子的音尘,清楚了那人就是韩绮,也大致能够猜到,阮茵茵金蝉脱壳的真正原因,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二姐,不再与二姐分开。
被舍弃的,从来是他。
手臂如铁,将女子勒在怀里,任她如何排斥也没有放开,“茵茵,你乖一点,韩绮就要回来了。”
阮茵茵一瞬僵住,不可置信地抬起眼,原来他什么都知晓了,“你想怎样?贺斐之,你敢伤她,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她说的情真意切,字字诛心,贺斐之闷在她颈窝低低的笑,低哑中透着自嘲,前有一个季昶,后有一个韩绮,都比他重要!
她原谅过他吗?
他也不奢求她的原谅,曾经的种种是他之过,除了弥补再无其他法子可以挽回过错,他想对她好,想将一切都给她,可她不想要。
若成全也是一种弥补,那恕他做不到,年少至今,他奢求的事不多,她是其中之一,其中之最。
“我不会伤她,只要你乖一点。”
阮茵茵怒目他,眼眶泛红,也停止了挣扎。
承受不住这种被嫌弃、被仇视的目光,贺斐之捂住她的眼睛,将她抱得更紧,紧到他的心跳传到了她的右胸口,她的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