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姝色(116)

阮茵茵正捧着当地的香饮子解渴,闻言点点头,“我赞同。”

妹妹越来越乖,不会乱出主意,每次提出的意见也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亦或是经验之谈,韩绮揉揉她的脸,“刚跟师傅学了新的手艺活,等打烊,给你贴花钿。”

“好呀。”

“咳咳!”

这时,门口传来老妇人的咳嗽声,两人闻声望去,见门口站着一个腰杆挺直的老人。

“是董婆婆。”阮茵茵与韩绮小声介绍后,快步走过去,半是寒暄半是试探道,“您找谁呀?”

董夫人觑了阮茵茵一眼,带了点不满,“这闺女,都不认得老身了。”

看来,在这条街上抛头露面的日子里,还是被老人家发现并认了出来,阮茵茵佯装不知情地笑道:“我记起来了!还真是有缘!您老怎么来辽东了?”

“啊?”

董夫人听不大清,示意她大点声。

阮茵茵失笑,贴着她的右耳又问了一遍。

“我住在这镇上。”董夫人边回答边往屋里走,瞧着柜中的胭脂水粉,慢慢停在一处,对侍者道:“丫头,把这盒胭脂拿出来叫老身瞧瞧。”

侍者拉开柜子,取出一盒粉红色乳状胭脂,刚想给老人介绍,却听老人喃喃道:”红蓝花加了蜂蜡,以石钵反复杵槌,颜色调得正,应是下了功夫的。”

韩绮与阮茵茵对视一眼,上前拱手:“老夫人懂货。”

董夫人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但也知是句赞许恭维的话,“替老身包起来吧。”

“夫人......”

六七旬的老人也要用胭脂?

董夫人挑眉,犹豫什么,是怕她赖账不成?

也不想占她们的便宜,董夫人从钱袋里掏出碎银,放在柜子上,又指了几样色泽明艳的胭脂,“都包起来,老身是给今后的儿媳准备的。”

能感觉出老人是在照拂她们的生意,阮茵茵走上前,稍微提高些嗓音,“既有缘重逢,那这几盒胭脂就当晚辈送给婆婆了,也替晚辈给您今后的儿媳道声好,就当报答您上次的收留之恩。”

董夫人摆摆手,“你们刚起步,老身不占你们的,祝贵店生意兴隆。”

拿起自己挑选的几盒胭脂,董夫人大步走向门口,“赶明儿不忙,去老身那里吃上一顿当地的特产饭菜。”

说罢,风风火火地汇入人潮。

韩绮啧一声,看向阮茵茵,“这位老人不简单啊。”

阮茵茵点点头,若有所思起来。

当晚,董夫人又给段崇显寄去一封信,将从街市上打听来的消息写进了信函,是有关阮茵茵和韩绮的姐妹关系。

而当这封信寄出时,上一封信刚好到了段崇显手里。

烛灯一盏,段崇显拆开信封,逐字逐句地阅读起来,边看边笑,然而,在读到最后一行时,眼帘微瞠。

阮茵茵在辽东的小镇上?

她不止脱了险,还与一陌生女子为伴?

当信函被段崇显亲手送至贺府的客房时,贺斐之那双冷寂空洞的眼,流露出久违的光。

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又随即陷入怔然和迷茫。

茵茵为何金蝉脱壳?

那陌生女子又是谁?

第47章

◎贺斐之静静看着她(五更)◎

又是一年杏花雨, 淅淅沥沥地落在街头巷尾,溅湿了行人的鞋面。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阮茵茵从当铺出来时, 手里多了一个食袋。

到了月底,要为店里的师傅和侍者结算,也该请他们吃顿好的。

清风吹起薄罗裙摆,她打个寒颤, 撑起油伞没入雨幕中, 垫着脚避开了凹处的积水。

倏然, 斜前方传来一道声响,如暮鼓发出的余音, 有些糙, 还有些凶。

“你们两个去那边, 挨家挨户打听, 酉时在此处汇合。欠债还钱, 天经地义,别让那赖头跑了。”

阮茵茵抬眸时,映入眼底的是四道穿着绣花衣裳的男子。

他们腰间都悬着带鞘长刀,有种生人勿近的凶悍感。

阮茵茵凝睇了会儿, 转身没入巷子,这些人只要不耽误她营生,就与她没有关系。

**

“我回来了。”

回到简陋的茅舍,阮茵茵打帘走进去,发现二姐不在家里。

放下疏帘,她走进唯一的卧寝, 从袖管里取出今日的收益, 装进陶罐, 藏在床底。

怀着疑惑心思,她独自做了一顿午饭,还给二姐带出了份儿。

可久至酉时,细雨初歇,澄碧天际晕染开无边霞光,也不见二姐回来。

阮茵茵坐在院子里架的秋千上,对着家中唯一的毛驴絮叨起来,最终轻笑一声,“你说,二姐跑去哪儿寻求生意经了?”

月上枝头,她燃起灯笼,挂在篱笆墙外,想着为未归的“倦鸟”留一盏引路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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