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什么资格指责他，这搁谁身上谁不疯啊？
要是她等那么久等在无尽的绝望里，承受着那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和所有的思念，却年复一年地等不来人，估计她也会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吧。
唐煦起身，从背后抱住坐在桌边的进忠，“对不起。”
“没关系，煦煦回来就好。煦煦不走了就好。奴才没事儿的。”
唐煦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给狠狠地攥住了，疼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是回来了，可是，如果，她又走了呢？
如果她某天晚上，只是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醒来又回了家。留进忠在这个没有她，而且谁也不记得她的世界里，该怎么办？
进忠会崩溃吧？
可是她完全控制不了这件事，就像她控制不了自己能不能回来一样，到底该怎么办好？
唐煦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得惨白。
“进忠，我会想到办法的。”
“好。”进忠没问她是什么方法，也没问她为什么想方法。
他的煦煦不属于这里，也没办法在这里待太久，可是他既然能让煦煦回来，他就能跟煦煦出去。
第80章 奴才舍不得
两人用过早膳后，天色已然大亮。昨夜的风雨过去，今日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走吧，该去上值了。”唐煦出门前叮嘱进忠，“你昨日天晚上擅离职守，今天不可以这样了哦。”
进忠点头应下，两人一路往养心殿方向走去，进忠紧紧跟在唐煦身后，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她。
到了御前，把唐煦送到偏殿，进忠站在那儿好一会儿都不肯走。唐煦哄道：“去吧，要是没什么事，一会儿我再找你，嗯？”
进忠这才笑笑往正殿去了。
进了偏殿，毓瑚看见唐煦，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身子可好些了？”
唐煦疑惑道，“啊？”
“既然大病初愈，身子还虚着，那就好生歇着吧。御前也没什么事，不着急回来当差。”
大病初愈？
她吗？
啊，原来她回来的新身份，是这么修正的吗。
“我好多了，多谢毓瑚姑姑关心。”
“嗯，那就好。”毓瑚没再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让她坐。
唐煦刚坐下没一会儿，殿门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毓瑚姑姑，刚长春宫和启祥宫都来御前请皇上，七阿哥那边又不大好了，皇上去了长春宫。
皇上吩咐，请姑姑带些赏赐去启祥宫瞧瞧八阿哥，皇上还让您给嘉妃娘娘带个话，说有空就去看她和八阿哥。”
“知道了，你下去吧。”毓瑚又转头对着唐煦道：“走吧，随我去启祥宫。”
唐煦连忙应下，突然想起来，七阿哥不好了，八阿哥出生，昨晚还下了场暴雨，那昨天，该不会是中元节吧？怪不得狂风暴雨的那么吓人。
为了确认猜想，唐煦问道：“毓瑚姑姑，昨天是什么日子来着？”
“中元节，怎么，你还歇傻了不成？”毓瑚道，“嘉妃娘娘昨夜产下了八阿哥，七阿哥便从昨晚哭闹到现在，皇上不太高兴。嘉妃肯定不能给人好脸色看，你也机灵着点。”
“是。”
唐煦跟着去了启祥宫，金玉妍见皇上没来，脸色果然是不大好看。但来的毕竟是毓瑚，不像御前的几个太监来，她还能发发脾气。唐煦瞧着她把怒气咽下去，就是不知道她们离开启祥宫以后，启祥宫的宫人会不会受罚。
说到宫人......
唐煦出启祥宫前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也没看见卫嬿婉。既然昨天进忠避开了和卫嬿婉的相遇，那这会儿她应该还在启祥宫才对。
不知道她这回，还能不能当上嫔妃，不过，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就是，起码进忠不会因为她死了。
他会活下来。可他，会活多久？
还有她自己呢？她又能在这个世界里，待多久？
唐煦一路跟着毓瑚回了养心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与此同时的长春宫内，进忠正沉默地站在皇上身后，看太医们围着七阿哥忙得满头大汗，他的心里却转得飞快。
煦煦的来去太不可控了。
那十年的折磨实在难受，一想到煦煦可能随时会走，而他又没想到可以找到她的办法，这念头便像一柄时时刻刻悬在他头顶的利剑，让他不得喘息。
他不能再像上次那样，等着她消失，再等着她回来。起码，得把人拴在自己身边，让她即便是要走，也会舍不得，也会为了他留下来。
但是昨儿个煦煦要他乖一点，不许任性妄为，他便只能忍着。在他找到答案之前，若要长久把她留住，光靠乖顺可不够，装装样子给她看看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