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和目光收回,再次沉沉看向了她:“方才是我失礼,来人,带公主去书房。”
沈知瑶抬手拒绝了他的“好意”:“不必如此麻烦。”她可不敢贸然进谢府。
说完,还未等谢景和开口,便再次说道:“东巷的大火,烧坏了一所学堂,不巧,是顾老先生的学堂。”
说到顾老先生,沈知瑶的语气不似之前那般波澜不惊。
“顾太傅乃皇帝的老师,理应安享晚年,却不想,被烧死在了这场大火中。”
语罢,门口传来一片小声的议论声,雨早就停了,不少百姓围在附近,听到了沈知瑶的话。
时下,世人十分倡导尊师重教,顾老先生在辞官后,收下不少学生,且均是家境贫寒,进不了正经学堂的少年。
顾太傅身为皇帝的老师,却从未瞧不起寒门子弟,反而倾尽所能教授学生,因此在百姓中,声望极高。
乍一听闻顾太傅已过世,竟有不少人掉了眼泪。
围在附近的百姓更是不愿离去,一身着缝补过衣物的中年男子,仗着胆子扬声问道:“公主殿下,好好的学堂又怎会走水,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谢琬宜和一同前来的几位世族子弟也目光有些触动的投向了沈知瑶,他们多多少少也听说过顾太傅。
沈知瑶声音中带着沉痛,“待我查清楚了真凶,定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这便是承认了顾老先生的死,确实存在着问题。
从始至终,谢景和都站在一旁,并未说话,好像静静看着这场戏剧,好像早已料到了此事。
沈知瑶压下心中对谢景和的不喜,恭声道:“我今日前来,是想请求谢公子,收下顾老先生留下的几名学生。”
“学生的功课一日也不可耽误,可我听闻老师的死讯,竟一时太过沉痛,再次病倒,已经耽误了半月有余。”
她这是在施压,她断定谢景和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公然拒绝她。
要不然,百姓的口水,便能淹了谢家。
谢家虽然是名门世族,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这些历朝历代摸索出的经验,她不信谢景和会不懂。
更何况,如今有些世族,欺压百姓,百姓过的苦不堪言,早已不满。
这时,跟着谢琬宜的一名男子似乎想要开口,却被谢景和静静地一眼看的噤了声。
这男子长的和谢景和有几分相像,只是眉目间流露出的阴狠,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凶恶。
他似乎很怕谢景和,只被谢景和警告般看了一眼,便不敢再开口说话。
沈知瑶再次抬头看向谢景和,她在等,等谢景和开口拒绝她。
谁料,站在身前的谢景和却同意了:“好,明日,便让他们来谢府,我会将此事安排妥当,请公主殿下放心。”
沈知瑶听到这话,一下愣住了,她没料到,谢景和竟会直接应允。
在她的计划中,谢景和不会轻易便同意,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虽然她公然施压,但是他谢家,若真要不愿,便是当众拒了她,也无人敢置喙,至于百姓,派些说书先生在戏楼唱上几天编排好的理由,便可轻易安抚。
毕竟,没习过字的百姓最易煽动,也最易安抚。
因此,她计划中的另一人,还未派上用场,结果,谢景和居然直接答应了。
谢景和看着眼前,自从站在他面前,便一派镇定,不动声色的女子再也维持不住神情,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沈知瑶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一抹笑意,一时更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之前应该与这位谢公子没什么交集吧?
沈知瑶轻咳一声,“既然谢公子应允了,那便多谢公子的好意。”
谢琬宜与崔修几人全程站在一旁并未说话。
崔修与谢景和年龄相仿,自是明白谢景和为何会应允。
可方才那眉眼间带着几分凶狠的少年,却暮地开口道:“大哥,为何要答应她,她不过是一个公主。”
说话的是谢家的,排行老三,沈知瑶调查过他。
沈知瑶饶有兴致的看向他,知道这人是个蠢货,没想到居然这么蠢。
她的第二个计划,便在此人身上。
俗话说的好啊,坏人再坏,也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今日若是谢景和没有同意此事,她便是计划在此人身上下手。
这人生性傲慢自大,偏偏又自视甚高,如今在永和书院读书,她提出让顾太傅的学生和他们一同学习,按这人的性子,肯定要反驳。
她算准了谢琬宜几人回府的时间,提前前来。
至于那拜访的信,她也知道谢府的人,看不起她,不会将信送到谢景和手中。
所以就粗略写了几句话,反正这信不会交到谢景和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