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得众人簇拥围观的,不仅仅是瞻仰濯清仙子,还有这折花礼。花瓣被封入灵力,慷慨倾洒。
若是能多一些、再多接一些,当日突破也并非笑谈。
褚昭被推搡得跌撞,气恼地咬了咬唇,粉唇轻碰,微不可查的殷色妖力流淌入身边几人体内。
那几人高举着的手顿时变为蟹钳,任由花瓣落了满钳,也汲取不到一丝灵力。
惊疑惨叫声响起,周围顿时乱作一团。
褚昭轻哼一声,灵活地从人群中离去。
俱是些没见过世面的笨蛋!
这惨白的花瓣有什么好的,她还是觉得鱼驴峰上那棵含霜盛放、簌簌轻摇的桃花比较好看。
空中停滞的佩剑上,方才传音的那昆仑虚仙修神色微冷,转向身侧仙姿女子,“仙尊,有妖作乱。”
落虞望向远处,一抹鲜妍殷红融入人群中,仿若朱砂在污浊中徐徐漫开,晕染出恣意浪潮。
她眼眸半阖,敛去其中翻涌不明的情绪。
嘴角悯然扬起,话音温润,“无需介怀,掷花礼提前结束罢。”
话音落下,却只是敛衽而立,依旧出尘绝伦,却并无为那几个身陷幻术之人解除的意思。
身侧仙修极听顺她所言。不多时,空中翻飞的淡色花瓣便消匿殆尽。
“奉仙子所愿,本次九州试剑夺得魁首之人,除却历年奖赏外,还可获上古神兵一柄。”传音声轻灵响彻。
“即仙子自古剑冢中所获「归霁」。”
众人议论骚动声不止。
“归霁?”
“是同名之剑,还是那柄臭名昭著、需以血饲养的凶剑?”
“魔尊绛云已殁百余年,其佩剑归霁弑主……按理早该溶于浸默海了。”
剑上仙修无悲无喜,秉公道:“正是那柄凶剑。不过,诸同道无需忧虑,经洗髓重铸,其内残虐嗜血之气已被仙子彻底抹去,如今可堪仙子佩剑碧霄。”
众人眼热心焦。
空中剑上的昆仑虚弟子稍稍掀开剑匣,雪亮剑光顿时流转四溢。
剑柄恍若月色锻作,又平添雨消云霁后的澄澈,行云流水,只一望,便叫人挪不开眼。
褚昭同样顿住了脚步。
她朝身后望去,被那剑匣中一闪而过的亮光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只觉心跳砰砰,凭空升起一阵迫切焦躁的渴求。
她从来都很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这柄剑虽无杂饰,但……好漂亮。
虽然她不使剑,但若是在剑柄处嵌上她洞府内珍藏的珍珠和贝壳,送给司镜作聘礼,娘子定然会极喜欢!
周围的人仍心有戚戚,念叨着什么“魔尊”“绛云”“弑主”,褚昭却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兴冲冲跑到不远处昆仑虚设立的翎羽分发处,摇了摇那驻留弟子的肩,娇声开口:“我要参加试剑会!”
身着青白道袍的弟子见是妖修,虽为对方娇媚模样而内心一动,却也不自知低看褚昭几眼。
倨傲地推过来登记宣纸,一句话也不说,装深沉。
仍是年纪尚轻,忍不住好奇心,他余光一瞥,瞧见殷裙少女笔迹凌乱似虫。
勉强可辨认出什么“鱼驴峰”、“云水间”,末尾还张扬地缀上“褚昭”二字。
撇撇嘴,更是不齿,他从未听过云水间这个小门小派,至于鱼驴峰,一瞧便是粗鄙妖修云集之处。
模样骄纵的少女离去,弟子目送她背影隐没于人群,想把宣纸揉成球丢掉。
“等等,师弟。”
身侧的师姐制止了他,语气凝重,“方才我未曾出言,是在用法宝探查那妖修的深浅,你可知她如今境界几何?”
少年困惑摇头,不太在意,“能化形,也不过与筑基初境相当罢?”
师姐摇头,“她约莫金丹期圆满。”
而昆仑虚剑堂的长老,他们的师尊,也不过才金丹圆满。
修行五百余年,竟还比不得一只尚稚嫩的妖。
…
褚昭登记过后,不知不觉又在集市逛了许久,已至日暮。
肚子饿得厉害,她摸了摸身上,竟然连一颗灵石都倒不出来,不由沮丧。
望向周围,人群聚散拥挤,一时竟也找不到司镜栖脚的客栈在哪里。
好在前方拐角处有道熟悉身影出没。
瞧背影,像是聂芊。
褚昭悄悄上前,手从少女腰窝处探入,想去够她缀在腰间的灵石袋。
可没能摸到沉甸甸,只抓住了一只凉滑的鱼玉佩。
手腕立刻被攫住,力度像要将她的骨头捏碎,褚昭痛得呜一声,“好痛,放开阿褚!”
那人转过身,腰际血玉当啷轻响,华灯初上,果真是聂芊的模样,可光晕在她脸上映出一抹琢磨不透的暗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