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终于踩在了地面,沉香如释重负地睁开眼,后背早已经冷汗潺潺。抬起头望上去想要和胤祥道谢,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踪影。接着眼前一晃,一团东西从墙外飞了进来。沉香下意识伸手接住,这才发现是方才落在外面的那枝梅花和白布。
侧耳细听,墙外没有半点声音。沉香捧着梅花,呆呆地站了好久,突然反应过来,急忙向前院跑去。
胤祥靠在围墙上,听着沉香急急忙忙跑远的脚步声,嘴角轻扬,再次微微笑了起来。
自从敏妃离开以后,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原本荒芜一片的内心因为她的出现而有了些许暖意,虽然是凄冷的冬夜却有了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与敏妃有些相似,也就是这种相似,让他情不自禁地放下心结,愿意与她接近。可是仔细想来,他又分辨不出到底是哪里相似。或许是某一瞬间的神态,又或许只是一种感觉……
“唉,竟然忘记了问她的名字。”胤祥右手握拳轻击了一下左掌,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算了,反正就这么大的地方,将来遇到了再问吧。”
心情轻松起来,倦意也随之涌上。胤祥打了个哈欠,脚步轻快地向阿哥所走去……
沉香拿着梅花跑回了前院,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琉璃一个人孤零零地抱膝坐在屋檐下发抖。见沉香过来,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沉香?我不是在做梦吧?”
宵禁的铃声响罢,她眼睁睁看着老太监将门锁紧。喜荣等人知道沉香这一夜便回不来了,也懒得继续折磨她,又泼了几杯冷茶之后便进屋睡去了。
琉璃也死了心,准备就这样熬过一夜。谁知道就在这时沉香突然出现,怎能不令她又惊又喜?抬手揉了揉眼睛,她一把抱住沉香又哭又笑:“我好担心你,还以为你出事了!不是已经门禁了吗?你是怎么进来的?”
“先别说这个了,赶紧进屋去。”抱着琉璃冰冷的身子,沉香心里一个咯噔,顾不得多说,扶着她站起身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喜荣等人已经躺下,听到门响只当是琉璃受不得冻进了屋,冷哼一声起身斥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话音未落,她忽然看到了沉香。眼睛立刻瞪得滚圆,仿佛见了鬼一般:“你……你……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沉香正要回答,琉璃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梅花,一瘸一拐地走到喜荣床边丢了过去:“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梅花已经给你拿来了。还有你别忘了,今晚沉香披着的布是你拿给她的,如果追查下去,你也脱不开干系!”
说完之后,她也同样冷哼了一声,自顾自走到床边坐下,把已经冻得僵硬的衣服脱了下来,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钻进了被窝。
沉香看了看喜荣,又看了看琉璃,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走到床边将琉璃的衣服捡起放在盆里,打开被子也钻了进去。
或许是今夜太过紧张的缘故,沉香翻来覆去很久却始终睡不着,明明身子乏得厉害,神智却相当清醒。闭上眼睛,胤祥的脸便浮了起来。如果说上次延禧宫中对他只是敬畏和感激的话,那么这一次便多了几分留恋和欢喜。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十三阿哥,竟然会陪着一个小小的宫女做出这么无聊的事情。想到他将她抱在怀里奔跑的情景,还有他伸手将她拉上围墙的感觉,她刚刚褪去红晕的脸,便再一次滚烫地烧了起来。
哎呀,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真是羞死人了……
“沉香,沉香,你睡了吗?”就在沉香脸红心跳的时候,琉璃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沉香忽地有些心虚,唯恐被她看出了心思,急急深吸了两口气,装出一副迷迷糊糊的声音问道:“嗯?怎么了?”
“我……好冷。”琉璃的声音里带着颤音,身子也滑进了沉香的被子里。“进了被子以后非但没有觉得暖和……反而更加冷了起来。”
沉香一惊,急忙转身探上琉璃的额头。滚烫的触感立刻传来,她的心一下子便跌落谷底。
琉璃她,染了风寒!
顾不得会吵醒别人,沉香急忙下床去倒了杯热水,扶起琉璃身子喂着她喝了,又把两床被子一并盖在了她的身上。然后把毛巾浸在冷水里覆在她的额头上,以免温度过高烧坏了脑子。
整整一夜,沉香衣不解带地照顾着琉璃,喂水擦汗,直到天亮。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沉香伸手摸了摸琉璃的额头。温度降了许多,还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虽然有些咳嗽,但是呼吸已经平稳下来,蜷缩的身子也舒展开,不再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