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宰臣们还将信将疑,可《版刻要诀》的消息传开了,谁不称一声神妙?
反正还在踌躇的礼部尚书立马心悦诚服了。
当然,他的反对也没有用处。
中书令和陛下一条心,摆明了要将一切都贯彻下去。
封弥誊抄最先要用于省试,可又不仅仅是省试之事,还得下到各州县去,永为常例。中书省起草进画后,还得向门下宣奉行。门下复奏的得御画后,才下到尚书省施行。
任务是走完制书流程后完成的。
明君系统的语调轻快:【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赵嘉陵:“?”
就这?
她等了又等,除了明君系统那不要钱似的夸赞,没等到其余。她忍不住问:【朕的任务奖励呢?】
明君系统无辜道:【宿主之前不是拿到成就奖励吗?这次结算任务宿主没刷出新的成就啊。】
赵嘉陵:“……”
什么破系统,她不干了不行吗?
对系统的怨念由内兴发,以至于接下去几天,赵嘉陵都挎着张脸。
她仍旧在刷修身任务的纪录片,潜移默化之下,她连生闷气都比过去多了几分威严,勉强地攒起了君威。
心情不*妙,赵嘉陵将沉默寡言贯彻到底,连带着心声都寥寥无几。
朝臣们不大习惯,谢兰藻同样有些无所适从。
陛下又是因为什么事情感到不快?
谢兰藻没有询问赵嘉陵,只是在拜见太后的时候提了一嘴。太后怀中抱着雪白的狸奴,唇角挂着微微的笑容,眼神温和慈惠。“小孩子脾性罢了。”
“这段时日,陛下成长了许多。”谢兰藻道。
太后稀奇地望了谢兰藻一眼,眸光有些微妙。谢兰藻在她跟前向来耿介,极少听她夸陛下。脸上的笑意更浓,太后道:“不提这些了,你祖母身体如何?”
“还算康健。”谢兰藻道,顺着太后的话转移了话题,只谈些家常。
从太后宫中离去的时候,谢兰藻碰到抱着猫的赵嘉陵。
宫中狸奴没一只是赵嘉陵养的,但小狸奴们很是喜欢赵嘉陵,见到她便拱了过去。勾着龙袍挂在她的腿上。
“拜见陛下。”谢兰藻与赵嘉陵对视一眼,忙俯首恭声道。
【三三,你说她怎么回事,堂堂宰臣,竟然不知道为朕解围。难道要看着朕困在狸奴城里吗?】赵嘉陵的声音气哼哼的。
谢兰藻:“……”
“陛下可要臣帮忙抱狸奴?”
赵嘉陵矜持地将怀中的狸奴递给谢兰藻。
至于让她俯身拖走腿上,赵嘉陵都想没想。
可狸奴没那么乖觉,蹭着赵嘉陵就想往她怀中拱。
谢兰藻接手的时候免不了碰到赵嘉陵的肌肤。
明君系统:【抱个猫要这么缠缠绵绵?】
赵嘉陵“噫”一声,在心中感慨:【上一回这么亲密,还是十二岁那年的‘分手抱’呢。】
谢兰藻闻言一僵。
听惯了心声,等到听不见时候隐约有些怅然。
可再度听到赵嘉陵的胡言乱语,她又恼自己能够听着。
于国有利的事说了就罢了,那系统不能将这些胡话一并隔绝了吗?
狸奴委委屈屈地朝着赵嘉陵喵一声。
赵嘉陵自己躬身将腿上挂着的提到了怀中。
她凝眸注视谢兰藻,笑道:“珊珊仙骨,仍旧可爱。”
谢兰藻眸光与赵嘉陵交汇,忽地扬唇一笑,她慢条斯理道:“太后宫中小狸奴,自然不凡。”
赵嘉陵:“……”
她瞪着谢兰藻:【朕在夸你,夸你呢!一流的不解风情。】
谢兰藻轻叹一声,道:“今岁贡举改制,恐怕会士议沸腾。”
“诶?”赵嘉陵眨了眨眼,“你是怕朕顶不住压力吗?”
谢兰藻:“臣相信陛下。”
“最喜欢议论的便是那些人了吧,比如陈希元。”赵嘉陵哼了一声,“自诩名士,最喜欢与文人交游,镇日吟风弄月高谈阔论。这帮人最喜欢养名,贡举革弊后,自然不能以名进了。”
谢兰藻无奈道:“她不在长安。”
“难道在封丘就无法议论朝堂事了吗?”赵嘉陵自认为看得比谢兰藻清楚,她一边抚着怀中的狸奴,一边道,“这类人自谓批鳞请剑,邀清廉直谏之名,以难行之事责备君主,君主稍拂其意,便引裾折槛,叩头流血,无所不为,置君主颜面于不顾。若是真心谋好事倒也罢了,可偏偏持论荒唐,行为怪诞,以奇为正。”①
谢兰藻皱了皱眉,谏官之中的确有这类流荡猥琐的人在,只是陈希元尚未到如此地步。她一张嘴,想要辩解两句,赵嘉陵便出声打断她。
“朕知道你要说陈希元不是这等人。”赵嘉陵说,“可她交游之中有此类士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朕不信她不坏。朕可以与你打个赌,她从京中被贬至封丘,如无怨言,朕就依你之意,重新起用她。若她继续以‘规谏’邀名——郑相门生众多,你就非要她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