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系统不知道赵嘉陵在想什么,它安慰道:“宿主,虽然你资质差,但是运气好啊。”
赵嘉陵:“……”她要这个好运气干什么呢?
宣政殿里。
朝臣乌泱泱一片。
宫里的内侍在仪仗都备齐、朝臣站得齐整之后,才姗姗来迟宣告圣人的旨意。
朝臣中,站在最前列的是中书令谢兰藻。
她持着笏板,冷若冰霜的脸上看不出神情。
谢家是先帝的母族,她父亲早逝,母亲是先帝朝的宰执,先帝朝所有政策都是经由她之手推行的。身为宰相之女的谢兰藻,同样被先帝看重,时常出入宫廷,后又成为中山公主的女官。可再怎么样,以二十一岁的年龄位于朝臣之首都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
先帝遗旨要她辅政,这超迁在本朝是前无古人,大概也是后无来者的。
不服气的人自然有很多,但最后谢兰藻安然立身于朝堂之上,而那些有异议的,坟头草都一丈高了。
当今陛下不喜谢相。
明着跟谢相作对的次数不可胜计,至于暗着来的,那更是没法计算。
但很可惜,陛下的“努力”是失败的。
因为太后站在谢相那边。
“这——”
“政事堂中再议吧。”谢兰藻平静地说道。
常朝也是走个形式,军国大事都是宰臣们在政事堂中议论的。
但商议出来的结果最终还是得让皇帝知道。
于是,在那能容四五个人翻滚的大床上睡了个爽的赵嘉陵两眼一睁,就听到了银娥传消息,说是谢兰藻求见。
她的笑脸立马就垮了下来。
她在心中跟系统说:“你不是神仙吗?能不能让谢兰藻闭嘴?”
她只想心无旁骛地欣赏谢兰藻的美色,不愿意听她风刀霜剑似的话。
况且,前段时间她还在密谋对付谢兰藻。
此刻有些心虚。
第2章
浴堂殿中,赵嘉陵正襟危坐。
在召见亲近臣子时候,赵嘉陵会很随性,但在谢兰藻的面前,她要努力地撑起君主的威仪。
当然也没有就是了。
谁让谢兰藻是个目无君上的权臣呢。
赵嘉陵在心中哀嚎。
明君系统见缝插针:【宿主,只要您成为明君,就能驾驭臣子了。】
赵嘉陵暗暗地嘁一声。
她是不是被谢兰藻给气病了,癔症越来越严重。先帝那么虔诚都没见到神仙,那她能吗?
正胡思乱想着,谢兰藻已经被侍从引入殿中。
赵嘉陵如往日见谢兰藻一般,一边拿出十足的恭敬,仿佛站在跟前的不是一个同龄人而是帝师;另一边暗暗在心中预演下马威,让谢兰藻诚惶诚恐地跪在她跟前,写个百八篇吹捧她功绩的锦绣文章来哄她高兴。
可就算她成为独断的君主,也不可能的吧?
赵嘉陵凝眸注视着谢兰藻。
是霜雪中凛然不可摧折的翠竹,是从迢迢关山中缓缓升起的一片清月。
谢兰藻风姿绰约,出尘绝世,反正怎么都不可能变得奴颜婢膝而谄媚。
赵嘉陵暗暗地叹气。
她想起一些旧事,当年她可喜欢谢兰藻那张脸。她跟父皇讨要谢兰藻,想让她做自己的女官,但被谢兰藻无情地拒绝了。
谢兰藻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她已经开始参政的二姐——明明谢兰藻才比她大两岁,结果人家腿一迈,更是直接往前赶了好几年,不屑跟她为伍。
“陛下?”谢兰藻抬眸看失神的赵嘉陵,她的眉头不可遏制地微微蹙起。什么不可直视圣颜,冒犯天威对她来说都是不存在的。她清冽如雪的视线带着几分审视,肆无忌惮地扫过赵嘉陵,毫不掩饰自己身上锐利的锋芒。
她的声音将赵嘉陵游离的神思拉扯了回来。
赵嘉陵还在感慨昔日的谢兰藻的无情冷酷,一抬头就被眼前真实存在的宰臣冻得浑身打了个寒颤。她开始思考自己是否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举动。沉默了一会儿,她干巴巴地编理由:“朕昨夜受凉,有些头疼。”
“陛下请人看过了吗?”谢兰藻问。
“尚未。”赵嘉陵说,她期待地望着谢兰藻,希冀她识相点去请御医,将她从那种冷凝禁锢的气氛中解放出来。但谢兰藻显然没让赵嘉陵如意。
她取出了一份折子上呈,她问:“陛下前头取消春讲,那秋讲是否照旧举行?侍读又是何人?”
赵嘉陵:“……”所谓秋讲指得是秋日进行的经学讲筵,由博学多识的侍讲来给皇帝讲解经文和史书。一年分为春秋二季,是大雍的惯例。
停了春讲也是有缘由的。
赵嘉陵已经记不清那侍讲学士的名字了,只记得对方因为时常给她讲史书中人君杀戮大臣,以及大臣不奉诏令便诛杀小臣之事,被言官弹劾,说他并非宽仁之辈,常进邪说,离间骨肉,疑贰君臣。言官是朝臣另一可怕群体,暂时没有发生前朝那种“允文允武”大战春明门外的荒唐事,但横飞的唾沫星子足以将人喷得恨不得龟缩回娘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