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陵:“……”
将作监那边还是以赶制大片玻璃窗为主,毕竟那些人已经提前交了一笔定金,得让他们满意才是。不过研究没有停下。从底下人的上报中,赵嘉陵知道了玻璃和学科结合后出现的种种妙用。太医署那边要定制玻璃器皿,而将作监中提前拿到“工学”的人呢,将文字和技巧结合了起来,制作出来能够“变小为大”的神奇镜片来。
赵嘉陵颇为感慨,在与谢兰藻议事时,与她罗列种种,颇为感慨说:“学识无限,则造化无穷。”
谢兰藻对此话很是赞同,她又仔细问了马蹄铁以及钢铁锻造的事。
赵嘉陵道:“太仆寺那边已经给一匹马打上了马掌,但要惠及大雍所有马场,恐怕需要一些时间。至于钢铁锻造,匠人们锻出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剑,在大朝会做贡品已经收入内藏了。”
谢兰藻微微一笑:“陛下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铠甲之坚、兵刃之利,在战场上拥有极为强大的优势。配合着望远镜和火.药,大雍在兵力上已经有了向北、向西南突进的力量。
“朕知道。”赵嘉陵缓缓一点头,“正因为如此,朕才要将它藏入国库之中。不过将作监与兵器监的锻造不会停下。”换一个好大喜功的人便会寻思着向外扩张,将疆域延伸到天地之极了。可只要用人投入战争,不管武器如何强大,都会带来生灵涂炭。大雍开国至今,天下渐定,就算是赵嘉陵有心掀起征战,天下人也不会同意。
赵嘉陵负手起身,她得意道:“朕的功业足以彪炳千秋,只要将明德书院做好了,朕就可以骑着先帝上朝。”
谢兰藻:“……”
跟系统聊天多了,一不小心就将心里话给抖了出来。赵嘉陵看着谢兰藻微妙的眼神,心中一赧然,她忙找补道:“朕是说,先帝在天有灵,一定会为朕感到欣慰的。不肖子孙虽多,但朕一人足以弥补先帝的痛心。现在不是很好吗?朕来治理江山社稷,而先帝在底下也能享受合家团聚的天伦之乐。实在不够趣,朕也可以将孝顺的忠王烧给他。”
谢兰藻垂眼。
这对先帝和忠王的嫌弃可谓是溢于言表了,越描越黑不是吗?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陛下能说,谢兰藻身为臣子就算想附和,也不能出声,只是做一副低眉垂眼的恭谨模样。
“算了,不说扫兴事情了,谈完了公事,朕可以和你说些私事吗?”赵嘉陵又开口了,她还特意在寝殿中召见谢兰藻呢,没什么仪仗,可以轻松自在些。她跟谢兰藻都身贴身了,那是不是也得心贴心一下?
谢兰藻问道:“陛下想说什么呢?”
这下轮到赵嘉陵沉默了,她就是想说说话,至于说什么——那还真没有仔细去想。“就不能乱谈吗?”赵嘉陵问她。
谢兰藻点头说“可以”,她注视着赵嘉陵,温声道:“陛下想问臣什么吗?”
赵嘉陵又坐了回去,她纠结了一会儿,抿了抿唇说:“陈希元是不是上你家拜访了?”见谢兰藻面上出现一抹诧异之色,她又解释道,“朕没有让人监视你。只是陈希元是你母亲的学生,人在京中还不露面,那就是因之前的事记恨你了。如有这般行径,就很让人不齿。”
谢兰藻点头:“她来了。”
赵嘉陵挪了挪位置,离谢兰藻更近,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她。眨了眨眼,赵嘉陵又好奇地问:“指责你了?”
谢兰藻:“没有。”
赵嘉陵:“她这段时间留在京师,对朕的种种措施有什么看法?”士人最喜欢议论时政了,她才不信被除官后陈希元能闭嘴。如果陈希元还是冥顽不灵,那她的文采再出众,也不能用她了。
谢兰藻莞尔一笑,道:“她在整理古今典籍,研究历朝历代铸币政策的优劣。”
赵嘉陵拧眉:“陈希元不服气?”
谢兰藻摇首说:“不是。”她正色道,“那日只是稍微一提,陛下否定了开放私铸却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措施不是吗?”顿了顿,她又道,“铸币之事与铜矿开采、冶炼相关,还与吏治息息相关……一时间也急不得。臣劝她不要钻牛角尖。”只要有权要在其中操弄,不论铸币好还是坏,都会扰乱民生。
与谢兰藻对视刹那,赵嘉陵从那双深邃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些东西,她下意识追问:“那你希望她做什么?”
谢兰藻反问:“陛下对她的安排呢?”
总不能跟过去那样闹小脾气,时不时提一句扎自己的心吧?
赵嘉陵嘟囔:“朕先问的。”她横了谢兰藻一眼,又被她脸上浮现的笑容晃了晃神。耳垂悄悄地攀上了红晕,赵嘉陵清了清嗓子,“朕要她重修礼书献上。礼不修则名不正,新礼颁布后,一切方能长久。”